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当我睁开眼时,天空弥漫着血色的红光,沉得仿佛要滴出血,让我不自觉的感到压抑又悲伤。
一只在周围啃食着草叶的小兔子看到了飘忽着的我,被惊得直往草丛里扑,抖了一身树叶。
后来它告诉我,我应该是只鬼魂。
有了意识之后,我就飘荡在这个世界,无丝毫记忆。
我只是模糊的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比如一个如同火焰般嚣张的男子,让我心底时常传来阵阵悸动的人。
我捂着胸口问小兔子,它说这是喜欢,像它喜食胡萝卜一般。但是这种喜欢会让魂魄的心感到绵延的痛吗?
小兔子跟我说,人若心怀执念的死去,便会化作鬼魂,滞留人间。
不甘持续在心底不断的叫嚣着。
我开始寻找他。
可是,找不到啊。
我踏遍了这个世界,走过许多路,跨过许多江河,问过许多妖魔,甚至附身人类以询问路人,皆一无所获。
魂魄是不会感到疲惫的,我却感觉自己已是枯萎了的老人,再也走不动路。
有些想随着落叶沉入泥泞中长眠。
然而在此之前,我仍想要见他一面,以了我寻找已久也无法斩断的执念。
他也许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每当我如是想到。苦涩好似从口中泛入心底,久久不散。
没待到他出现之时,我不敢轻言放弃。
再让我找一会儿,就一会儿。
我一定要找回来。
渐渐的,无数个花期匆匆而过,我似死心般放慢了寻找的脚步。
一个声音开始絮絮叨叨的告诉我,我该开心的。
在这念经一样的逼迫下,我抱着小兔子开始学会欣赏沿途的美景,开始尝试许多民间的美食。
鬼使神差下,我第一次尝试了烈酒,火辣辣的味道将我呛得面红耳赤,咳嗽连连。
已化形多年的小兔子放下了手中的事物,红眸难掩惊艳的看着我。
他说他从未看到我笑得如此喜悦。我一愣,手抚上弯弯的唇角,心底倏地无比开怀。
你肯定很爱这烈酒。
大抵是酒的原因,这一夜我第一次陷入了睡眠。梦里的他笑得危险又放肆,血红的长发高高束起,一身盔甲更为他添上十足的锐气。
他对我遥遥举起酒盏,收起眉宇间的锋利,目光柔软的看向我。
“吾妻,重言定当以死守护吾妻,此生不渝!”
说罢,一饮而尽。
我清楚的感受到那颗死寂的心仿佛再度跳动,急切得想要跳出胸腔。
忍不住眨眨眼,眼泪就涌出了眼眶。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是如此画面,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重言,等我。
我逐渐记起许多事情。
比如,我是私自下凡的仙子,抛去惹人艳羡的身份与地位,与年少轻狂又骄傲的人类将军之子相知相恋,如平常伴侣许诺着生生世世。
比如,尚还年轻的将军之子身着沉重的战袍奔赴战场,临行时说道要我别再等他。
比如……他死在了来下凡寻我的父亲手中。
又比如……父亲惩罚我陷入永无止境的轮回的梦靥里,要我反省,要我认错。
“人类与吾等……永生永世不可相恋!”父亲面带怜悯的看着我,眉间却流露出许些带有迷惘的悲伤。
父亲啊,您输了。在这场你我父女二人的博弈当中,您输了。
我没有像你一样,屈服于世俗的顽固,忘记了要相守生生世世的伴侣。
您或许是记着的,但也再没了勇气去抵抗这道枷锁。
女儿开心得很。
只是您再也开心不起来了呢。
我要去找我的重言啦,您慢慢傻着吧。
愚昧的父亲呐。
文/晏绻.
一个胡诌的小故事,望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