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休息已经整整十天了,这十天来什么都没有做,在家里除了做自身的清洁,真的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每天早上睡到十点多,为什么感觉还是很累呢?总是感觉疲惫不堪,读书,写作甚至都还没有开始,时间就已经流逝了十天之久啦!
现在对什么都是很淡然漠然了然释然了,书上说一个人越是看得明白就越是薄情。难道我已经达到此种境界了吗?
深以为然。
这不是普通的十天,在这十天里还跨了一个农历的新年。
天知道,曾经过年对我来说真的是大过天的事情啊!很久以来, 于我而言,这世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过年了。有记忆以来,过年都是我生命中生活中日子中最最最最重要的事情。
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存在。
我对年的执念根深蒂固,很小的时候潜意识里就觉得新旧交替的时候一切美好的想象都可以实现,一切不如意都会随年而逝,一切都可以随着新年的到来而脱胎换骨,按着自己的意愿重新来过,辞旧迎新,一年更比一年好,这些愿景陪我度过 无数的岁岁年年。不知道这种念头源于何处,但是却支配了我很多很多年,直到去年才对年彻底的祛魅了。
我的生日在八月中秋时节,多年以来,生日一过,潜意识里就觉得年要来了。接下来的一切有意无意地都是在为年做着各种的准备工作了。有无限的期待和幻想,有无限的憧憬和希望,有无限的干劲和动力,蓄积着无穷动的梦想。
彼时,年对我有着无穷尽的魔力。
日历一翻过腊月,我就觉得每一天都是与众不同的存在。心心念念的年在那里无尽地魅惑着我,看到好吃好喝的都想着要买回去囤着过年的时候和大家一起享用;看到好玩儿的就想着过年的时候要带好朋友一起去玩儿;看到漂亮的衣服鞋子就想着要想办法买下来等着过年的时候穿;想着过年要染什么样的发色,剪什么样的发型,做什么样的指甲,背什么样的包;甚至想着见到哪个亲戚要怎样的开场白要怎样的寒暄要聊什么样的话题;出去时要喝什么样的酒,点什么样菜,吃什么样的饭,如此种种,事无巨细。
年在那里期待着我,激励着我,蛊惑着我,也窥视着我。仿佛一年365天的辛苦,都是为了过年那几天的献祭。因为心甘情愿,因为经久的期待,因为寄托了太多的念想,所以,仿佛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某一天,这一切陡然破灭了,杳无踪影,无迹可寻了。当我追本溯源的时候,发现了端倪,缘于父亲的离世。
我的父亲是2022年的农历腊月初六离去的,阳历是2022年的12月28号。那是一个阴沉的寒风簌簌的冬日。
父亲走后二十来天就到了农历的新年,那个年,大家都很悲伤。二姐夫在除夕的一大早就驱车一百多公里,去祭奠父亲了,并且是偷偷的一个人,等他返回到家里,二姐才知道这件事情。
那是我们生命中第一个没有父亲的年,父亲是一个非常讲究的人,用网络语言说就是极其讲究仪式感的人。和父亲在一起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把仪式感拉得满满当当的。让你觉得一切都是那般的神秘庄重而美好。
2023年那个除夕的下午,当我看到父亲坟头的新土,想到父亲永远长眠在地底下,今生再也不能相见不能交谈时,不由得悲从中来,肝肠寸断。父亲坟头的五十多个花圈在那天随着一阵风化为灰烬,还差点引发了一场火灾。当我们大家奋力的扑灭那场大火时,每个人都是眉眼黢黑,精疲力尽,心有余悸,惊魂未定。
可能无意间,从那刻起,潜意识中就对年祛魅了,只是当时未曾察觉。
有父亲的除夕总是有很多的期待和向往的,每年除夕的团圆饭不管是中午十二点还是下午两点,一定要关上大门,打开灯,全家人齐齐整整的坐好,每个人都满上酒,父亲和母亲先总结这一年中各个人的贡献及对来年的期许,然后我们每个人再做自我总结和新年规划,再然后父亲母亲举杯祝福大家,这一天大家说话都是非常的客气礼貌的,即便是疾言厉色彪悍无比的母亲,也变成了温柔的慈母。所以很多年以来,过年时候的团年饭在我心中一直是神圣的存在。
记忆中的这顿饭,每个人都喝的微醺微醉,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无尽的幸福和满足,这一天总觉得幸福的漫长无尽,每一刻都让人心潮澎湃的心向往之的神往不已。
自从父亲走后,这一切都是灰蒙蒙的黯淡无光了。于我,再也没有了丝毫的向往和期待了。
犹记得,小时候每当正月初三的傍晚,父亲都会放一封鞭炮送年,那个时候小小的我,总是蹲在父亲的身后,是那般的忧伤和失落,多想幸福的年能无休止的过下去啊!
每当此时,我总是无尽悲伤的说:“ 年为什么过的这么快?为什么这么短啊?为什么一年才过一次年啊?为什么不能天天过年呢?”父亲总是慈祥地笑着摸摸我的头,说:“ 大人望种田,小孩儿望过年,年好过,节好过,长天老日难得过。” 我不明白父亲的意思,只是觉得很奇怪,不明白大人为什么不喜欢过年。
后来我上学了,明白了:年关将至万事忙,新岁迎来一生累。知道了在那些艰难的岁月里,过年对穷人意味着无尽的忧愁和苦痛,也明白了父亲的话。
今天,当我有能力能让父亲过上幸福无忧的新年时,他却永远地去了。2024父亲两周年忌日的时候我在外地没有回来,过年也没有去祭拜他。希望我的父亲在另一个世界里做一个幸福的人,并且带给他的女儿幸福力。
2025年的2月1日,我在阳台上敲下这些文字,希望我自己能重新拥有幸福力,像父亲健在时那样,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永远激情澎湃,永远对一切充满无尽的探索欲和好奇心。
永远,做一个天真的人,相信奇迹,渴望未来。
安子觅
2025年2月1日
2025做个天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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