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已过,三年的高中生活也毅然的结束了。莘莘学子即将背上行囊踏上新的旅途,开始新的大学生活。这让我们这些过往人为之羡慕,对你们也是抱有无限的憧憬和期望。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当时我高考的那段时光,会感觉到时间过的真快啊,一转眼六个年头已经匆匆而过,如同白驹过隙一般,时光飞逝,但还好和高考有关的片段和那些珍贵的点点滴滴依旧历历在目,如影随形般安放在心里那个角落里,时而想起,时而挂念。
现在想起我的高中生活,可以用糊里糊涂来容,糊里糊涂地学,没什么目标,学习计划更是无从谈起了,那个时候唯一知道就是上高中的目的,是为了上大学,其他的一概不知了,高中学业繁重,整天除了睡觉,吃饭,就是上课了,感觉一天有上不完的课,从早晨六点开始一直到晚上九点半才能结束一天课时,现在算算除去课间休息和吃饭的时间,一天要用脑将近十二小时,这可比现在一般的白领要辛苦的多。
由于睡眠不足,而用脑强度大,每天整个人都感觉昏沉沉,人也感觉易发的疲惫,上课有时会不断地打哈气,好像哈气易传染似的,一个打哈气,后面四五个同学就会接连不断的打起哈气来,这时老师就会附上严肃的表情来提醒我们,为了避免老师再次提醒,当我们再打哈气的时候会把嘴捂上,这样做的好处是不会被老师发现,其二还不容易传给别的人,真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办法。
那时候最怕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如果能回答的上来还好,如果回答达不上,我就会满脸憋着通红低着头站在那,一动不动,这时如果后面再有几声窃窃私语的声音,我真想一头扎进书桌堂里面去算了,羞愧难当,现在想想我那时的脸皮太薄了,薄的像一张白纸一样一捅就破了。
那时还有一怕,就怕考试,因为每次考试都考不出自己的理想成绩,望着考试卷愁眉不展,心里默默地进行自我安慰,还有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能考好,可是下一次究竟什么时候能到来呢?遥遥无期,每次考完试都会为此纠结挺长一阵子,自己上火,父母更是跟着着急,老师则是一遍又一遍找我谈话,苦口婆心的对我进行劝导,不停地指着墙上距离高考的天数说,只剩一百多天了,还不着急,其实我那时心里比谁都着急,可是关是着急,也不管用啊,该不会的题,还是一点也不会,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要说在高中生活中能玩的时间,也就是一周唯一的一节体育课了,利用体育课的时间,我们会打打球,这也是我们一周最放松的时间,但有的同学却把这节体育课当成一节自习课来上,依旧在教室里埋头苦读,那时我们在外面疯玩的这些同学常常用不屑的眼光看着他们,把他们视为另类,视为傻瓜,但老师却对他们赞赏有加,然而事实证明傻瓜并不傻,他们都考上了自己理想中的大学,而我们这帮贪玩的学生却名落孙山,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傻瓜。
而让我记忆最深刻的,最铭心的,应当属高考的前一天,爷爷突然的到来,让我有些茫然不知所从,我还记得的爷爷在学校篮球场找到我的情景,我当时打的尽兴,连着两次上篮突破,都命中了,突然有队友叫我,让我朝他手指的地方看,我看见一个瘦弱的身躯,脸上堆满慈祥的笑容的老头缓缓地向我走来,不时还向我招手,我一下愣住了,爷爷的到来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没有任何心理上准备,因为家里事先也没说谁要来陪考的,最主要是不想让爷爷看到我现在满身臭汗,没命疯玩的样子,因为在家里我一直努力学习,文质彬彬,乖巧可人的形象,没想到这下子原形毕露了,爷爷第一句就说,出这么多的汗,紧接伸手擦着我脑门的汗珠,我只好一边说还行,一边问爷爷你渴不渴,我去给你买瓶水吧,我急忙穿上篮球服,领着爷爷去买水,此刻我不想在我热爱的篮球场多一刻的停留,哪怕一秒钟都会让我无地自容。
晚饭过后,我陪爷爷在学校附近走走,爷爷和我唠唠家常,说了地里的庄稼长多高了,家里的母猪又生了多少小猪,还有家里其他的一些琐事,可我的心思早已不在和爷爷的聊天上,而是一门心思盘算着怎么应付明天的考试,本以为草草考完了事,而爷爷的到来无形当中又在我高考的天平上再添砝码,让我的压力感倍增,主要是不想让爷爷失望,心里忐忑不安,那一晚我失眠了,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尝到失眠的滋味,真的是苦不堪言。
第二天一早我刚出寝室楼,就看见爷爷向我招手,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面包,牛奶,豆浆,包子,火腿肠,油条,麻花,还有我平时最爱喝的豆腐脑,爷爷说也不知道你平时早上都吃什么,就一样给你买一份,我说这也太多了,爷爷说吃不了,下顿吃,多吃点,吃饱了,才能考好了,爷爷这句话让我感觉到更加对不起爷爷买的这么多的早餐,我打开一杯豆腐脑,已经不是很热了,看来爷爷在这等了很久,他没有让宿管阿姨叫我,大概是想让我多睡一会,但他不知道,我昨夜一宿彻夜未眠的经历,我没吃多少就放下,而爷爷一遍又一遍的劝我多吃点,但我心里塞满了火,真的很难下咽。
第一科语文考试结束了,我心中以往的那些纠结,为之苦恼的地方,一下子好像释怀了许多,然而看到大门外爷爷充满了期望的眼神,我的心情又一下回到了最初,愈加的沉重起来,爷爷问我考的怎么样,我说还行,我不敢正视着爷爷的眼神,那一刻真的彻底心虚了,只有用还行,一般,这样中性词来回答,才能掩盖我这种欺骗的行为,我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这是善意的谎言,是为了不让爷爷期望不会早早的落空,不让爷爷伤心难过,才不得以这么做的,这种充满阿Q式自我安慰的方法还是很奏效的,剩下的几科考试,爷爷都会问同样问题,考的怎么样?我的回答也是相同,还行,或者一般,我不知道我要欺骗爷爷到什么时候,是等着成绩发布那一天,还是现在亲口告诉爷爷真实的情况,但我始终张不开嘴,没有勇气向爷爷诉说,也许爷爷心里早已有了定数,只是不想揭穿我罢了,让我保留一点做人的尊严,减轻我的心理负担,现在想想爷爷真是伟大。
高考成绩发布的那一天,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家里人皆正惊四座,惊讶不已,唯独爷爷在一旁默默不语,考的很不理想,家里人一边在埋怨我没考好,一边在给我出谋划策,有的说在复习一年吧,有的说上个三本吧,也有的说还是上个高职吧,选个好专业,学点技术,到时候毕业也好找工作,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我的脑袋晕头转向的,这时爷爷说了一句,问问孩子是怎么想的,我抬抬头看看爷爷,爷爷只是一口接着一口抽些他那旱烟,我说,我想复读一年,爷爷听我这么说,把他那旱烟放下,说了一句,你想好了,我点了点头,说想好了,爷爷也点了点头,又说既然孩子想复读,那就遵从孩子的意见,复读,爷爷这句说的是那么掷地有声,大家也没有再说什么,可能心里已经默许了。
我还清楚记得的爷爷那天很高兴,好像比我考上理想的大学还要高兴,特意叫奶奶炒两个菜,拿出平常舍不得喝的酒,叫我陪他喝两盅。爷一喝起酒来,话就多了起来,好像酒能激发爷爷表达的欲望,我也很莫名其妙为什么爷爷会这么高兴,我就问问爷爷,你咋这么高兴,爷爷说,你能说复读让我很高兴,我一脸诧异的表情,爷爷又说你看这地里的庄稼,今年的不好,来年种,来年的不好,后年种,一茬接一茬的种,总有一年会种好的,人和这庄稼一样,越学才能越好,听到爷爷这么说,心里也默默为自己打气,心想一定要努力再努力,心无旁念的把一门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随后的这年的复读生活,让我见证了一个全新的自己,感觉自己都快不认识那时自己,每天都全班去的最早走的最晚的那个,可以说是拼了命的学习,所有的娱乐都好像与我切断了,就连我平常那么热爱的篮球场,我再也没有驻足过,我那时所有的生活都已被学习填的满满的,现在想想真的有点钦佩那时的自己。
然而就在我高考前三个月的一天,我突然接到我妈的一个电话,妈妈在电话里说,爷爷病重了,肝癌晚期,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我整个人一下呆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周围也异常的安静,好像此刻世界都为我停止了转动,妈妈在电话里说爷爷最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又叮嘱我说,爷爷现在还不知道病情,回来看看爷爷的时候千万别当爷爷面哭,我嗯嗯两声,挂了电话,让同学帮忙代假。我急忙赶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去往省城的车票,到了医院,看见病床前的爷爷正在输液,爷爷还是那么慈祥,但和以前比人憔悴了许多,爷爷见我来很吃惊,问你怎么来了,我只能强忍住眼泪说,这不是你有病了吗?爷爷叹口气说,老毛病,不要紧的,还你折腾过来,现在学习累吧,看你比过年的时候瘦了,我没有说话,不停地点头,心想你能不能不总是为别人着想,多为自己想想,爷爷说你还没吃饭吧,让你大伯领你出去吃点饭,这时我的泪水再难止住,我急忙走出了病房,蹲在医院的走廊抽泣不止,这时大伯走出来安慰我,爷爷都已经这样,别哭了,让爷爷知道了,又该加重爷爷的病情了,我听大伯这么说,我把眼泪无情的收回了。
在爷爷有病这段期间,我一共回过四次,每次回去,爷爷都变得更加的憔悴,头发也被化疗的药物刺激的,掉的精光,爷爷是一个很要强人,在我们面前都表现着很坚强,但我心里能感觉到爷爷被病痛折磨的难受的样子,爷爷是不想让大家看看到他痛苦样子,是想要在生命弥留之际应保留一份体面和尊严,是想把痛苦都留给自己,而不想把痛苦留给大家,每当想到爷爷被病痛折磨痛苦的样子。我就加倍的学习,有时会学到凌晨一两点钟,我觉得这是对我的一种惩罚,对爷爷来说更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爷爷在距离我高考仅剩一个月零八天的时候悄然离逝,他走的还是那么的慈祥,就是紧紧攥我的手不肯放下,我知道,他是不舍,他还有牵挂,还是放心不下,放心不下一个即将要来到的等待,他可能有些不甘心,但命运有时就是这么的吝啬,愿望总是被命运捉弄着,无法抗拒。
又是一年高考到来,没有爷爷的陪伴,我独自一个人走进考场,当我回头向大门外眺望时,我依稀能感觉到有一双充满期望的眼睛在注视这我,我知道那是爷爷的心愿,这一年高考,我考的很顺利,可谓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终于考上我理想的大学,全家都为我高兴时,可是我的内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录取通知书到了那一天,我手拿着录取通知书,鼻子突然一下子酸了起来,眼泪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那种刺心的痛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我不知道爷爷在那边能否看见,听见,或感知到,他的心愿实现了,如果他地下有知的,我想他一会很高兴吧,他应该用他慈祥的笑容注视着我,为我感到骄傲。
一个人一生有很多缺憾,我想我今生生最大的缺憾是在爷爷活着时候欠爷爷一个骄傲,但值得欣慰的是在爷爷死后,还给他一个夙愿,让他在那边不至于那么漫长的苦苦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