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鸡年眼看要过去了。
都说时间可以带走一切,
今年,时间带走了爷爷。
应对这件事,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但接受这件事,却难以言说地锥心刻骨。
仿佛在一个黑暗的隧道拖着湿冷的身体,
走走走走一直走,
走到失措无望,
走到崩溃大哭,
走到茫然绝望,
走到耳边只剩下脚步声这样空洞毫无意义的回声,
走到想要这无尽的黑洞将这空洞的一切吞噬殆尽,
走到意识到,连走这个动作,
也失去了意义。
身体里面心底深处有什么“咔”地断掉了,
分明是“咔”地断掉了,
“咔”的那个当下究竟是哪个时刻?
并没有清晰的记忆,
也似乎没那么重要,
被“咔”掉的究竟是什么?
也根本不知道——
是过去?可一幕幕不停涌上来死命撞得头破血流地来证明存在感的,不正是过去吗?
是现在?眼下正在进行的一切明明是那么有条不紊,时间也不曾亏欠了谁;
是将来?是将来吗?“咔”掉之后的将来,还有什么意义吗?
只有“咔”掉的之后的剧痛那么坚守,那么清清楚楚,
痛好像在旷野里点燃了一把怒火,怒火熊熊燃烧着,却不知道这怒火要烧向谁烧到哪里能烧多久?
那就烧吧!最好将这一切未完成的已完成的期待都烧掉,将一切有关无关的事物都一齐统统在高温里炙烤化掉,连残渣也不剩。
很长一段时间脑海里存在着这样的局面。
走路时,跑步时,看似关心着无关紧要的事情时,努力践行着积极向上的事情时……
那锤心刺骨的痛,那炙烤的大火,
那看似平淡无波澜的一切下面,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丝一毫地退让地存在着。
抵抗,也在,放弃抵抗共存着,也在,突然到达一定容量释放时,也都在。
原来人的情绪世界,是可以这样的包罗一切,即使是单单是一个悲痛,也可以创造出如此庞杂的缤纷花样,更何况混杂着那么多无法言说的感觉交织在一起。
在这个世界突然失去的爷爷,却变得越来越爱来光顾梦里的世界,每一次都是开心地畅谈,一起旅行,赶飞机赶车,哪怕是有时什么都不做对坐着,也是快乐地相视而笑。
也好。
是我一厢情愿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好,是他在另一个世界护佑着这个迷途无望的我也好,
在某一个平行的空间,仍有交点。
在我在心里的某个地方崩塌的,终归会再建立起新的什么东西,或是仅仅找到崩塌之后的平衡……吧。
独自面对过这样一番毁灭似的地焚烧推倒过后的重生,也会真的“生”出什么吧,或是仅仅在某一张列表上打上一个小小的“√”。
我等着。在时光的某一个瞬间,灵魂终于懂得,这一切一切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