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六年的国庆节那天,父亲的堂弟一一我五爷的独子,远居在市区里的叔叔要结婚,父亲准备带上我到城里去参加他的婚礼,顺便让我开开眼界。
那年我十三岁,一个深居在山沟里的黄毛丫头,扎着俩条不太长的羊角辩,身上的衣服缕滥不堪,从出生以来连距离我们家五里地的镇上都没有去过,更甭说市区了。得知父亲要带我去城里,兴奋的一晚上没有睡好觉。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我们就赶紧起来洗漱吃饭,换了干净的衣服和鞋;准备就绪,父亲带着我一前一后来到村外的柏油马路上。那时候的马路上空旷寂寥,甭说车了,连个人影都没有!我的心好紧张,砰砰直跳。
等了好长时间,父亲看了看手腕上的上海全钢,都己经七点多了,客车还没来。看上去父亲很焦虑,或许他担心到市区晚了误了叔叔的婚礼仪式吧!我们家到市区最少也得三个多小时。
又等了一会儿,时间大约八点,客车缓缓地开过来了,大远远地看上去像一个蜗牛。客车来到我们父女身边停下,车门打开。父亲徽笑着礼貌地向车上探头问司机,“师傅,×××给您说了吧!"
司机看看我父亲,笑嘻嘻地说,“说了,上车吧。”
×××是我姑夫,在市区第三客运公司上班,领导职位,提前给司机打了招呼,让我们免费坐他的车。这样可以省下一块四毛钱的路费。
我们上了车,车上客人稀疏不多,只占了一半坐位。我们在车头处分别找了座位坐下。
一路上司机开的车很平稳,慢慢悠悠的,父亲不断与司机热情地寒暄几句;我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急速向后,心潮起伏,不能平静,猜测着城里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
三个多小时的行程我们终于到了市区汽车站!刚进车站走下车,年轻帅气的姑夫在车站接了我们。我对城里萌发的好奇心还没有施展,姑夫便领着我们父女先来到了姑姑家。
姑姑没在家,早就赶去叔叔家帮忙了。我们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姑夫领着父亲便往叔叔家去了;把我留下来跟表哥玩,大人可能怕我们小孩子贪玩添乱,让我们到中午吃饭时再过去,姑姑家离叔叔家不远。
大人们走了,院子里留下我们4、5个年龄相仿的小孩,他们几个都是男生,就我一个女生。我只记住了长我一岁的表哥。
我怯生生地看着他们不敢靠近,几个男生不怀好意地相互使了个眼色,大概要恶作剧,这只是我猜测而不敢确定。
不大一会儿,他们走到我身边递给我几颗用漂亮的糖纸包裹的糖,我慢慢打开……一刹那,他们几个咧着嘴大笑了!原来糖纸里面包裹的不是糖而是泥巴!这些该死的家伙!居然欺负我是乡下来的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