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基层长篇纪实小说] （ 续篇95）
水竹凹
作者：蒋春木
95、“副部长”的来历
正当水竹苦思冥想、追悔莫及的时候，市纪委郭玉怀给他打来了电话。
郭玉怀说前两天，和平乡河姆渡村，原村主任郑志国请他们吃饭时，大家谈到了水竹。
过去的同事们对他都很痛心，在酒桌上劝说郑志国方便时，拉老领导一把。郑志国一口答应了。
次日，郭玉怀领着郑志国来到了望月咖啡馆。
郑志国说他这几年一直在上海、北京，一直在跟踪几个大型的水利工程，只要有一处能开工，那“我们都活了”。
两人说好了。水竹跟着郑志国干，出门所有费用都是郑志国的，水竹把车子带着就行。
郑志国笑着说道“工资暂时没有，接到工程后，我一定会你一个满意的说法……”。
水竹也很乐意。不管怎样，总比在家闲着要好。
一天，水竹接到郑志国的电话，让他准备一下，明天开车赶往北京，说是甘肃赤峰的项目有消息了。
第二天，水竹开着车子，郑志国和江东赤诚建筑劳务公司老板肖明坐在车上。三人一起向北京赶去。
水竹开了十三个小时，直到晚上十点后，三人才赶到了北京朝阳区一家朝阳宾馆。
宾馆里已经住了两个人。一位是中国**报副主编向胜平，一位是中国**报记者汪小峰。
向、汪二位一见到郑志国，就匆匆说上了工程的事，似乎十分的着急。
汪小峰近五十岁，但看上去也只有四十来岁，国字脸、小平头，说起话来，两只小眼睛滴溜溜的打转。
他小声的说道“这次赤峰项目是红旗河工程。天津运力工程投资有限公司是一家平台公司……”。
他品了一口红茶，又说道“我们是通过国家原**部，一个已退休的副部长朱义引荐的……”。
向胜平是个五十多岁的人。长着一脸的憨像，说起话来总是慢言细语的。
他慢腾腾的插话道“朱部长和天津运力公司老总陈好是师徒关系。他们都曾在国家**部工作过……”。
他轻言轻语的说道“陈总后来辞职下海，就是为了红旗河工程，才创立了运力投资公司……”。
他很肯定的说道“只要是通过朱部长搭上这条线，接下个三、五亿方，是没有问题的……”。
第二天上午，向胜平、汪小峰带着郑志国、肖明两人去了朱部长的办公室。
水竹在宾馆里静等他们的消息。
下午，他们四个人都回来了。水竹来到肖明的房间，郑志国和肖明正在谈着见到朱部长的事。
肖明近60岁，但看上去也只有50岁多点，人长的很精明，年轻时一定是个帅哥。
肖明十分肯定的说了句“这个事不会有假”。他把自己拍的几张照片拿给水竹看。
照片上的办公楼确实很气派，室内正面挂着好几个金色的牌子。
有“中国*带*路工程协调领导组”，有“中国*水*调工程协调领导组”，有“中国***工程研究协会”等。
据郑志国、肖明说，朱部长七十多岁，人看上去非常“慈祥、厚道”。
那幢楼是国家原**部，以及现在的**安全监督局，副部级干部退职后养老活动的地方。
朱部长就在那幢上办公。肖明一再说“这个人很平易近人，一看就是个忠厚的人……”。
第三天，郑志国、肖明按照约定，让水竹开车赶往天津运力公司。
向胜平、汪小峰也单独带着车子一同前往。
一行人赶到运力公司时，那个朱部长已经到了。
水竹一看到朱部长，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凭他在官场上几十年的直觉，此人身上根本没有丝毫的高官气质，反倒给人一种“猥琐”的感觉。
但水竹什么也没有说，他想静观其态。
他时刻在提醒自己“自己只是个随从，是个打工的，一定要摆正位置”。
朱部长让自己的小女秘书，通知郑志国和肖明到陈总的办公室，单独谈谈，并看看有关资料。
晚上，一行人又回到了朝阳宾馆。
那个晚上，肖明和郑志国都很激动。
肖明自信的说道“我们都看到了中央**和中央***的批复，可以肯定天津运力公司，是红旗河工程的一家平台公司……”。
次日，水竹三人又回到了江东市。
没过几天，郑志国又接到汪小峰的电话，让他们再赶到北京，说是赤峰项目很快要启动了。
水竹三人又赶到了北京，住的还是朝阳宾馆。
郑志国、肖明在朱部长的陪同下，与运力公司陈总又见了一面。
在向胜平、汪小峰的安排下，当晚郑志国与朱部长指定的一家叫“环球国际立龙投资有限公司”签订了中介服务协议。
向、汪二人分别按所接工程量，每方土提取2元佣金，立龙公司提取7元佣金。并明确了付款方式和违约措施。
次日，水竹一行三人，又回到了江东市。
之后，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来回又跑了五次，但每次都是“快了，快了，你们等通知……”。
那天，汪小峰又打来电话，兴奋的说道“你们赤诚公司入围了！运力陈总叫你们过来，签订正式合同，工程马上要开工了……”。
郑志国和肖明自然万分高兴。第二天，水竹就开着车子火速赶到了北京。
汪小峰、向胜平已经住在朝阳宾馆了。
次日，郑志国与天津运力公司签订了赤峰工程正式协议。工程量5亿方，工程单价127元/方。
拿到了正式合同，郑志国和肖明简直不敢相信。
他们早就测算过，也和好几个施工队伍联系好了，给下面的施工单价不会超过80元/方。
即使扣除佣金9元/方，工程费用3－5元/方，净利润也要达到30多元/方！
天啦！这是什么概念！5亿方工程量，将有150亿元的纯利润啊！
在回江东市的路上，郑志国和肖明一路大笑不止。
水竹开着车子，实在是笑不出来。他总感觉这事太不真实了。像在做梦一样。
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吧？而且还是个价值百亿的“馅饼”。这样天大的“馅饼”，怎么会碰巧掉落在江东一个小小的“劳务公司”头上吗？
他不敢肯定这个“馅饼”是真是假，但总感到不可思议，总觉得太悬乎了。
他依然什么也没说，专心的开着车子，偶而只是笑一笑，附和着应对几句。
但是，他们刚回来没过三天。
汪小峰打来电话，说朱部长前期为了这个项目花了不少钱，要求先打20万元办公经费。
向胜平、汪小峰也提出，先付10万元辛苦钱！
间隔不到一天，汪小峰又打来电话。
运力公司要求，凡是入围公司，已签订正式合同的必须要打100万元的保证金。否则，将取消资格。
郑志国、肖明两人犯愁了。
他们连续和几个施工单位联系，得到的回复，都是一个口径“进入工地，拿到图纸和桩号，别说一、二百万元，就是一、二千万元也照付！”。
水竹从第一次去北京回来后，就在网上搜索天津运力及那个朱部长的信息，但一直没有查到有用的东西。
再说，连续去了多次，也没听说对方要钱。加上，看到郑志国、肖明那么高兴的样子，他心想，还是少说为妙吧。
但是，现在不同了，真要拿钱“出血”了。
那天晚上，他坐在电脑前，仔细的搜索起来，又在全国民事诉讼案件网上，实名注册登记。
当输入“朱义”时，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朱义，性别，男，出生于****年**月**日。职业：无业，因犯诈骗罪，于****年**月**日被判七年有期徒刑，后减刑一年……”。
“朱立龙，性别，男，出生于****年**月**日。职业：无业，因犯诈骗罪，于****年**月**日被判三年有期徒刑……”。
水竹立马翻出朱部长的身份证照片，仔细一对，确定是朱义无疑。
朱立龙就是朱义的儿子，那个所谓的“环球国际立龙投资有限公司”，就是朱义的儿子朱立龙开的。
水竹也感到震惊了。这是个典型的连环骗局啊。他只好打电话请他俩赶紧过来。
郑志国、肖明赶过来后，一眼看见，惊的脸色煞白，半天没说出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