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认真住到吴先生这里后,平日里我买菜的时候多。一早吴先生不声不气突然买回一把根像葱叶又像韭菜的青草,外带一块猪肉,我问这是什么菜?他说那叫茭头,炒肉特好吃。我只吃过腌制的,没吃过新鲜炒肉的。一会,他又想起来问,你没吃过吗?我回他,你这两三年里去我家吃过没?这三年里你没吃过的菜,我家三十年里也就没做过。
单就这一个菜也不够,还得要我跑一趟菜市场。挽着表姐梅子下楼去,好在菜市场拐个弯就到,远了我也去不了。第一步先去鱼摊子,买了几条肥鼓鼓活蹦乱跳的黑鲫鱼,满足地转头又去买了一块老豆腐,一把沾着不知是露水还是自来水的白菜苔,用陈晓卿的话说是绿得轻盈,新鲜得紧。
昨天正好看到他《舌尖》中那篇《白菜苔红菜苔》,对于鲜嫩可口的红菜苔和翠绿欲滴的白菜苔,并不只有他,估计很多人都不好取舍,总不至于一锅里煮上红白两种菜苔,但要说到它们有什么味道上区别,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若要做腊肉或腌肉火锅,用什么菜下,就属白菜苔最妙,久煮沥油,越煮越甜。望着一个个摆在地上蛇皮袋铺着的菜摊子,想起家里还有两个胡萝卜,一天大概就够了。
买菜这个事,偶尔为之是种乐趣。一旦成了每日的例行公事,便成了让人头疼的苦差事。特别是这冷得不愿伸出手迈出脚去的冬天,特别是旁边还有个把逛菜市场当成集市一样爱精挑细选货比三家的表姐。我往往是脑子里想好买什么,然后直奔主题,买定走人。所以每次我们俩都是手挽手一起出门,最后却兵分两路各自回家。我那细腿可经不住那一选一逛啊。
等得她一回,我又拿着菜和菜篮去她屋里一起扯。老话说住要好邻,行要好伴,表姐实实在在算得一个好邻。爱干净,会做菜,特别会持家过日子。有天,她去到菜市场买回一天的伙食,一个大胖白萝卜,两个长莴笋,小半斤肉,半斤折耳根。折耳根是最后一把末子,摊主一股脑按一块钱全塞给了她。在路上掰指头一盘算,总共才花了十三块,大喜回来,像捡了个大便宜。唉,梅姐夫娶了她才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那天正好不上班,她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扯着折耳根,扯干净凉拌出一大盘,酸辣爽口,不过折耳根有股腥味,不是很多人吃得惯的。她有个本事,不管做什么凉菜拌菜,都可以拿出去卖到钱。一个夏天我总被馋得哄她多做几顿凉拌菜吃,海带丝,土豆丝什么的凉拌虽普通,味道却真是绝了。偷偷学着做了几次总做不出她那味来,不过也够我解解馋。
这茭头叶也不知道能不能吃,犹犹豫豫拿水果刀乱割,一不留神刀口直接削进了食指,削出一道小括号,立马丢刀按住,不见血。梅子翻出创可贴,我还不敢松手,正捏着,吴先生又上来了。我冲他撇嘴撒娇,呜~老公,我割到手了。梅子笑道,她嫌你肉买得不够多,就从自己手上现取一点。
吴先生帮我贴好创可贴,说下次不想做饭我来做,千万别用苦肉计啊,怪心疼的。我举着手指看着他做饭,鲫鱼炖了个豆腐,特鲜嫩,肉炒个茭头,还真是清香,一个胡罗卜丝,白菜苔没腊肉煮,放着晚饭清炒。美滋滋吃完,又看着他收拾去洗碗,末了他补上一句,你这婆娘一点事都做不好,以后都由我切菜洗碗算了!
炒菜呢?
你炒的好吃,还是你炒。
切,又哄我,不过我喜欢,哈哈~
这茭头,害我削掉一块肉,虽然始终没流出来一滴血,不过能换来不用再动刀不洗碗的舒坦,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