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南风景
昨天晚上给妻子通电话,妻子说:“明天是母亲节,一定要给母亲打个电话,孩子们计划用他们的零用钱给我买一个礼物祝我母亲节快乐!你也祝你母亲节日快乐吧!”在电话的这头,我竟也能感觉到妻子的欣喜与幸福。
经过妻子的提醒,我觉得真该给母亲打个电话,但我母亲是没有母亲节这个概念的,现在这个时代节日太多,真正的传统节日到不怎么重视了,但母亲是传统的,她只知道传统的端午,中秋,春节三大节日,这三大节日每次都是母亲准备一大桌的菜,这桌菜都是母亲好几天前准备好的,梅菜扣肉是一定要提前一天蒸好,活鸡提前半个月买乡下老农在楼下菜市场卖的土鸡,但有几次母亲买到了假土鸡,那吃了石子的鸡因为没消化,过几天就精神不振,在我家卫生间歪歪扭扭,最后只有提前杀掉!虽然多次上当,但母亲仍死心不改,所以过年过节,我家卫生间总有一股鸡屎味。
母亲是吃过苦的,小时候的母亲就没有父亲,由我外婆一人带大,还好后来舅舅长大了,懂事早,对母亲多少也有些照顾,所以母亲对舅舅是很感恩的,她每次都对我们说她是舅舅带大的,所以后来外婆过世了,我家还是要给舅舅过节,只是后来我家搬到城市里,离乡下远了,但每次舅舅来新余玩,母亲总会给路费,还会给一身新衣裳。
当年我家在乡下的时候,母亲一直在家务农,父亲则在工厂上班,母亲一个人在家照顾着四个孩子,还要种十六亩的田地,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好像母亲永远都在田地里,好像永远都没有休息,你说一家六口人的吃穿用,还有刚生我不久又还在乡下建了一橦房屋,还好那时候每家都贫穷,而我家因为我父亲在工厂上班,也能补贴一些家用,所以我家在当时的岭背村应该是最早买黑白电视机的那一家,这多少让我母亲脸上有了光彩,在村里,乡里也能抬头挺胸的走路。
母亲的内心又是悲苦的,那一年,在我姐姐江凤十八岁的那一年,姐姐因为爱情的缘故,有一天喝下了整瓶的农药,母亲发现后,把她送到乡医院洗肠胃还是没能救下我的姐姐,我如花似玉的姐姐就这样去了,她刚活到花一样的季节,那天母亲哭了,哭的那样撕心裂肺,后来姐姐的坟与我爷爷的坟葬在一起,于是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总有母亲到姐姐坟头去哭泣的声音,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总有母亲对姐姐的坟头诉说的情景,你说这白发人送黑发人,难道不是世界上最悲苦的事情!
后来我家搬到了新余市,母亲与妹妹是最后来的,那时候,奶奶已卧病在床,母亲在家照顾了奶奶一年,一年后奶奶过世,母亲就把乡下的十六亩田交公,家里的房子交给叔叔照看,然后自己带着妹妹来到了新余市。
来到城市的母亲是迷茫的,那时候国营企业都在转型,父亲所在的兵工厂转型机械厂效益也不景气,刚到新余市时母亲还能在父亲的工厂打打零工,后来国家改革,私人企业兴起,父亲的机械厂更没事做了,母亲的零工也无法干下去,而我们那时候刚好十五,六岁的年纪,要吃,要住,要上学,还要考虑我们以后的结婚住房问题,于是母亲不断的更换着她的工作,到建筑工地干过,到砖瓦厂干过,肉联厂也干过,化工厂也干过,为了我们能体面的生活,母亲坚强的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熟悉着各种陌生的工作,后来母亲跟随同厂的大妈一起去捡破烂,那时候捡破烂的很少,于是母亲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新的出路,这捡破烂不但能赚到一点钱,生活还很自由,可以给我们做饭洗衣服。
于是在我十六,七岁的记忆里就有了母亲捡破烂的记忆,每天我上学前总看到母亲一根扁担挑着两个空蛇皮袋出门,晚上放学回家总能看到母亲,挑着满满的两袋子的破烂回家,回家后的母亲一边给我们做饭,一边把破烂倒在房前的空地上分类,后来我家买了楼房,每次总能见到母亲一个人在地下室翻捡着她的破烂,母亲就是靠着这些破烂,供我们上完学,并给我家在市里面买了楼房。
母亲现在老了,七十多岁了,七十多岁的母亲头发全白了,腰也完全驼了,前几年母亲眼睛也不行了,那一年妻子带母亲来中山,我们带她到珠海玩,她第一次看到大海,又住着自己的儿子独自一个人在中山买的新洋房,母亲很是高兴,她回家后对认识的人说:“我儿子在中山买了房子,那房子有电梯,可以骑着电动车坐着电梯直接到家里,儿媳妇还带我到了澳门,带我看了大海,那海比江大,大的没边!”
母亲老了是老了,但是母亲的福气也就来了,几年前父亲帮母亲交了养老保险,现在母亲也有退休工资,有了退休工资后的母亲还是闲不下来,每天做这样,那样的事,还像在乡下种十六亩田时一个样。
母亲对我是慈爱的,记得那一年在乡下菜园,那一年我十岁,好像在学习上遇到了很大的困难,有一次我独自的跑到菜园跟正在菜园种菜的母亲说:“我不想读书了!”母亲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假如你感到学习很辛苦!那我们就不用上学了,可是我怕你父亲不会答应!”母亲一边担心着儿子小小年纪对学习的承受力,一边又担心破坏了父亲对孩子的期望。
外公去世早,所以母亲是没读几年书的,但没读书的母亲是那么的坚强,无论在农村还是在城市,都让我们这些孩子感觉到富足与希望。
母亲老了,在这个属于天下母亲的母亲节,我想起了我远方的母亲,想起母亲满头的白发,想起母亲深驼的背影,想起母亲象田野深耕的布满皱纹的额头,想起母亲那慈祥关爱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