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我家的对门搬来了一户新邻居,这一户听说是我们小区里的“名人”,出名是因为穷,这个四十几平方的房子是我们社区给花钱租的,不然这一家得睡到天桥底下去。
这户人家一个女人带着四个孩子生活。
老大是女孩十一岁,老二是男孩六岁,老三老四是双胞胎女孩二岁多,生这么多孩子是因为她结过三次婚,带着跟两任前夫生下的两个孩子嫁给了现在的丈夫,又和现在的这个丈夫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
她现在这个丈夫不常回家,偶尔回来一次全楼都知道。
他总是在半夜时候先在楼下喊:”媳妇开门!”,边喊边骂,楼上媳妇有时候给他开门有时候不开,不开他就上楼使劲用脚踢门。只听门里面孩子哭,女人骂,踢了一会儿后,门被打开又听到两个大人霹雳吧啦打斗的声音,这种声音很快又被大孩子和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淹没,孩子们的哭声时断时续,即使堵住耳朵也往人心里钻,慢慢地屋里的哭声逐渐平息,一看时间快午夜两点了。
在一次对门邻居比较凶的争吵后,我比较好奇这是一户什么样的家庭,我决定拜访一下我的这户新邻居。
一个周末我买了点水果敲了敲她家的房门,门很快被打开了,我告诉她我就住在对门,过来看看孩子们,以后大家经常走动走动。
进门后,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屋里比我想象中还乱:白色的墙面被孩子们用彩色笔画上各种歪七列八、长长短短的线条,又能看出黑黑小手印的痕迹。
床角上胡乱堆着大人和孩子的衣服,地板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孩子的玩具散落在地板上跟着分不清是水或是尿的液体混在一起。厨房的水池里被没洗的碗占满,半个烂苹果躺在脏兮兮砧板上引得几个苍蝇在唱歌。
这个新邻居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她:中等个子,比较瘦,小脸盘,眼睛不大,她看起来有四十多岁,枯黄稀疏的头发上已略见白发。
看我去了她满屋找了一个橡皮筋把散开的头发扎了起来,我看到了她眼角部位还有没消退的淤青。
她的大女儿带了三个弟弟妹妹们坐在床上玩玩具,孩子们身上穿的衣服又脏又旧,两个小不点为了争抢一个玩具还打了起来,屋里又是一阵小孩子的哭声,她把其中一个小的孩子抱在怀里训斥,孩子安抚好了继续玩她们的,我跟她站在床边,我们边看着孩子边聊天。
我问她的第一个问题是怎么生了这么多孩子啊!她说,“我还有一个大女儿,十五岁了,在老家她奶奶家里上学,我跟第一个丈夫生了两个丫头,离婚后大丫头留给了她爸,小丫头我就带着了”说完她去另外一间屋子拿来一张照片让我看,照片里有一个个子很高的女孩,眉眼像极了眼前这个女人,是她的女儿无疑。
她说:“我也不想生这么多孩子,命不好啊!嫁的男人一个不如一个。第一个男人好赌,跟他过了十年,家里房子都被他输掉了,不离婚把我都得压上去。离了之后经人介绍又嫁一个男人,这回又碰上一个好吃懒做的,家里外面拿不起来,还给我带的女儿气受,我忍了他五年一咬牙也离了,舍不得儿子也带着了。带着两个孩子过了两年,日子实在太难合计着还得找一个,就嫁了现在这个畜生,刚开始领着两个孩子跟他在一起做点小生意过得还算凑合,后来他经常在外面跟一群狐朋狗友喝大酒不上班赚钱,喝多了就耍酒疯,还打人。当时知道怀孕了没想生下来,可是没钱去医院打胎啊!我男人不让打,我的破肚子要了命,一生还生了俩,造孽啊!这不这几天社区过来人,想帮我在菜市场租个摊让我卖菜,真得靠大家伙儿帮我,不然咱娘们孩子得去上吊了,我这几个丫头将来嫁人可得好好挑挑,可别像我似的眼瞎...”
看她一个人在那里说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都跟我讲了一遍,或许对陌生人诉苦她的心里会好受些。
我不知道怎样去安慰这个被生活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女人,坎坷的婚姻和现实的残酷已经把她变成了一个怨妇。
自从上次去她家之后,她偶尔也会带着四个孩子来我家坐坐,这几天看她早早就带着两个小孩子下楼了,对了,我记得她说过要去菜市场卖菜。
有了收入之后或许对面房间里的争吵声能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