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查看《忘》系列文章。
文/邬小悲
六
其实,儿时圈儿最好的朋友不是我,而是张麒麟。
张麒麟也是和我们一起成长。只是他辍学早,自然比较早出去打工。
每次张麒麟回来,圈儿总是很开心。因为张麒麟总给他讲那些外面的趣事。圈儿总是听得两眼放光。
我总搞不清,为什么圈儿那么向往远方,却不到外面去工作,或者生活。
不对,之前他不是去了杭州么?但似乎那次花费了他所有的力气。这从他疲惫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到。
七
今年春天,圈儿在院子里种下了一株桃树。
他说,到桃花开了的时候,他将会跟他心中暗恋的姑娘的表白。
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给她幸福了。
我一直好奇他心中的那位姑娘是谁。但是我却猜不出。
因为我们一起长大的赵小蕾和涂芳明显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不论从脸蛋还是气质上看。
圈儿告诉我,那是一位北方姑娘。
八
天气一天天暖和了起来。
圈儿没有像往年那样,跟着村里的叔叔伯伯们一起忙着春耕。
圈儿对我说,我终于可以出去了。这地给王叔家种,就不会荒废了。
我说,早就不该种了。我家地都荒废了好多年了。现在种地收成太低了,你出去随便做点啥工作,一个月工资就顶你种这一年地了。
圈儿说:我爹去世的时候,总是舍不得地被荒废掉,叫我无论如何也不要荒废了田地。但他知道我是不愿意拴在这土地里的,所以叫我守着要种五年地。后来我才知道,真的原因不是这个。是因为我爹去给我算过卦,先生说五年之内我只要外出他乡必有灾祸,而且还很可能就是性命不保。所以他告诉我爹,无论如何,五年之内切勿让我远走他乡。于是,这五年来,我一直恪守着。去年没有抑制好心中冲动,这一出去,就惹上不测。幸亏捡了条命回来。
圈儿说:今年已经过了先生说的五年之咒了。如果出去再有什么不测,那也只能说命该如此了。
我,一定要去外面走走的。圈儿咬着牙。
九
每个人都有一个梦。每个男人都想出去闯一闯。
当圈儿扛着大包行李走向站台的那一刻,我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有种心酸的感觉,特别急切,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和我一起长大到二十五岁的小伙伴将正式离开家乡,浪迹天涯。那种不舍犹如春去春不再来一般。
回去的路上,我不断想起我们从小到大的点滴。包括小时候为了一颗弹珠而反目成仇,或者为了给对方一个西瓜,不管瓜农就在旁边也要想方设法多偷出一个西瓜。
我悲痛我的生活中即将没有这位兄弟在身边一起抽烟一起喝酒一起说人生了。
我不知道此时的他在列车上望着窗外离家越来越远的风景,是不是心里无尽的欣喜。
多年后我看到了圈儿自己写的文字,序言写着里面记载着这几年来他外出的故事。
他说这是他出的第一部作品,是自费印刷的,送给我一本,因为我是他的好朋友。
那本书叫做《一生未醒》。不过其实没有多少字。
写的很晦涩,看不懂。
好吧,算是我没文化吧。
不过故事里的人物和故事,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圈儿的。
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所谓的纯属虚构。
十
如今的圈儿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他当年栽的那株桃树在当年就没活过来。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的老婆是不是就是当年那个暗恋的姑娘。
我还好奇,他一个南方人是怎么暗恋上一个北方姑娘的。
可是现在的圈儿已经没有了那段记忆。
他说他早已经忘了。
好吧。
看着现在的圈儿满脸幸福地剥着橘子给他孩子吃,我由衷地感到欣慰。
只是心里感觉有点酸楚。
脑海里又浮现着那个少年点着一根烟,望着远方说,我不想再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