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 地点春城 文化广场
10:25
无线电:有活人吗?这个频道还有活人吗?!这里是文化广场,现在我们还剩不到一个连了!防线被突破了,一半的兄弟都打光了!敌军有重装甲和空中支援!群众被堵在医院里,无法撤离!幸存的单位立刻赶往文化广场!(爆炸声)我们撑不住了!(枪声,人们的尖叫声),糙!小王!你去看住那个位置,三年兵以上的跟我上!和TM的洋鬼子拼了!
无线电波穿透凛冽空气,伴随北部的寒风散落在这个工业城市。
两个小时前
城市的天空被染成铅灰色,细碎的雪花像电子干扰的噪点一样,散落在被炸的满目疮痍街道当中,远处的高功率扬声器传来劝降的声音格外刺耳,震荡在这个似乎可以把时间凝结的空气中,李联军将香烟吐出,烟气混合着呼吸的蒸汽,瞬间被凛冬的季风凝结,他背靠在被硝烟熏黑的墙壁,用烟头又燃起了一支烟,插在一具遗体的口中,他帮着遗体整理好作战服,用刺刀割开冻硬的水壶,倒出的液体在触地前就结成冰珠,他抬头看见北约电子战直升机正在喷洒铝箔云,将水壶剩余的水倒在袖子上,擦拭遗体脸上的血污,袖子瞬间在这冰点的空气当中变得坚硬“老金,你老说走的要体面,我先送你一程”。
接着摸索着打开老金僵硬的手指,发现这具遗体竟保持着紧握762步话机的姿势。泛黄的雪地上,被炸断的884硅两瓦电台天线还在反射着诡异的极光。
"这里是红箭小组!"隔壁掩体突然传来嘶吼,带着晶体管收音机特有的电流杂音。两个战士正用冻僵的手指调试着1978年产的测距仪,手指在结霜的频道旋钮上抠出血痕,他们身后粗苯的玻璃纤维发射箱上,八一军徽已布满冰凌,电台突然死寂,这是北约"蓝莓"干扰系统在作祟。他扯出备用的硅两瓦电台,用刺刀在冻土刻出简易密码表。
五公里外的炮兵观测员老刘应该正用62式望远镜测算坐标,但GPS干扰让他们的弹着点偏差越来越离谱,当第一发炮弹带着特有的尖啸声坠落时,林上尉的瞳孔突然收缩,弹着点偏差超过200米!落在另一个街区,北约的GPS干扰让炮兵成了瞎子,此刻他们只剩下最原始的火力覆盖。
而在远处T80坦克和BTR装甲车引擎声响彻空旷的广场,在望远镜里,履带碾过黑红的雪地,履带上挂着残缺的断肢和被血浸红的裙子,(妈妈,我会死吗)“别怕,有叔叔们在,叔叔们会带着我们出去”,母亲把她抱起,白色的大褂此时已经被血污和黑污沾满,她把头埋进母亲的怀里,她才8岁,清澈的眼中还不知道在战争之中,人到底有多狠。
8:10
一枚125高爆弹从炮口喷发而出,沙袋被气浪掀向上空中,混凝土碎块与粉尘如在水中搅动的淤泥一样,被扩散开来,而此时,医院的玻璃被震碎,医院三楼的眼科诊室里,母亲把女儿抱在怀中,她捂住女儿眼睛,指缝间渗出水晶,高爆弹撞碎门诊大厅立柱的瞬间,她看见墙上的视力检测表正在闪烁,“宝宝,你在这里别动,妈妈要出去,这里的人需要妈妈,你在这里等我”,“上次爸爸在电话里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他还是没有回来”(三天前,她的丈夫在102国道上一辆警用捷达里牺牲,火焰将警服烧毁,只留下金属的警号和紧握在手中的戒指),她把孩子递到一个老人的怀里,老人紧紧抱住孩子,冲出门外,她不敢回头看孩子的眼睛和哭声。
敌人步坦协同,烟雾散去,在雪雾中,黑色暗影逐渐清晰,敌人将火力倾泻而出,前沿战士被火力压的死死,很难做出有效还击,侧翼的40火拖着长长的尾迹,命中在坦克正面装甲,然而火箭弹就像击中在钢板的石头一样,被迅速弹开,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在远处雕像爆炸,紧接着又一阵烟雾倾泻而出,一辆BTR被击中,金属射流冲破BTR的发动机舱,绽放如烟花般绚丽的火花,装甲车出现了一个孔洞,透过孔洞火焰从内部溢出,车体惯性冲进侧面的台阶,侧翻在那,路牌随之被压断,班长!中了!我打中了,年轻的战士高喊!但是在下一瞬间,一枚重机枪子弹将年轻的战士拦腰截断,雪雾散落在黑白相间的雪地之中,柱子!!李建军高喊!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脸上的烧伤,把年轻战士的上身拉进掩体,年轻战士口吐血沫,一句话也说不出,眼中严重逐渐空洞,
此时对讲机传来连长的声音,“老李,你带着人去下一个防线!让老金埋得炸弹,送这群畜生上天!!!”
顿时第二道防线火力全开,所有人连滚带爬,背着尸体,迅速扎进了第二防线掩体,虽然有百米距离,但是时间如同灶糖一样被拉扯很长,敌军如溃堤洪水迅速冲进第一防线,将反坦克拒马爆破,坦克如远古野兽嘶吼冲进战场,障碍被逐一碾碎,黑色的尾气再次将铅灰的天空进一步拉向暗沉,殊不知有一道霹雳般的惊喜在等着他们,一声猛烈的爆炸响起,地面之下犹如一条巨龙涌动,将地砖和土地掀起,装甲车辆瞬间被拉扯到地下,工兵将全连剩下一半炸药全用在了这里,此时战场哀嚎不断,一名断腿的俄军士兵爬到弹坑中,他的腿骨肉分离,只有一条皮肤连接,他在痛哭,
然而大地再一次颤抖,后面的坦克撞开前面的残骸冲进广场之中,它撞开一切障碍,任何试图阻拦这些巨兽的力量,都变得极其渺小,子弹撞击在装甲,犹如风暴中的沙砾,不痛不痒,重装甲很快就穿过广场的中部,步兵通过装甲力量撕开的缺口涌入,两翼也开始灌入大量敌军,并且迅速建立防线,第一道防线迅速溃散,此时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急切注视战场,他面色铁青,嘴角颤抖,拿起步话机话筒,欲言又止放下。
突然有一阵远处155榴弹破空天际,集群射向广场,此时无线电在连长耳边响起“老林,这是兄弟我最后一次帮你了,一定要带着人民,突围出去!这是最后10发高爆弹,”
“老刘!”
林上尉的嘶吼在电离层扰动中失真,66式榴弹炮的陀螺仪因电磁脉冲失效,炮兵们用肉眼修正弹道,当155毫米炮弹群带着布朗运动轨迹坠落时,林上尉看见老刘的观测气球在铝箔云中燃烧成火炬,随着远处很远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无线电进入了沙沙声,此时林上尉紧握紧握无线电话筒,手里吱吱响,眼泪开始模糊在眼眶,原来张上尉把剩余的炮弹全部倾泻在了这里,而因此他也因为暴露,被敌人炮兵反制牺牲,阳光渐渐渗透大地,透过蛛丝状的玻璃,八岁女孩的视网膜突然捕捉到奇异的电磁光谱,那是硅两瓦电台残骸与北约干扰波在电离层碰撞出的极光,如同父亲警徽上永不褪色的国徽金。
楼内战士响起歌声,快奋起莫作老病夫,快团结莫贻散沙嘲,快奋起莫作老病夫,快团结莫贻散沙嘲……歌声在空气中传响
T-80集群开始后撤时,远处某阵地,幸存的七名战士突然听见电流杂音中迸出旋律,被电磁脉冲烧毁的702型步谈机,此刻正通过铝箔云反射着《旗正飘飘》的短波信号,沙哑的军歌在电离层形成驻波,与96式120毫米的膛线谐振共鸣:,
"快奋起莫作老病夫!
冻裂的声带在零下三十度空气中振动,竟激发硅两瓦电台的压电晶体二次起振,
"快团结莫贻散沙嘲!"
红箭-73的陀螺仪残骸在雪地上共振,将歌声调制进
通信频段,
老金遗体紧握的步话机突然亮起指示灯,加密频道的量子噪声中,竟传出此起彼伏的《义勇军进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