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家乡的母亲打来电话,她的声音中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她告诉我,家中的自来水终于通了,这标志着他们再也不用为每日的饮水问题而忧心忡忡了。这个消息如同一阵春风拂过我们心头,为此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
伴随着家乡的水井记忆,那是人生中美好的年华,每每触及,内心的感受总是那么亲切,那么温暖。而家乡的水井也不知承载了多少儿时的喜怒哀乐,这么多年依旧清晰。不论岁月如何变迁,不论你走到哪里,家乡的水井永远都装在梦里,那井水的清冽甘甜恍若浸透了所有的思念,不能忘怀。
回溯至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家乡的人们饮水的需求全赖村东那水井的恩赐。而我们的村庄,在上天的眷顾下,村东和村西分别坐落着两口水井,它们就像守护神一般,为村庄的用水提供了基本的保障。
记得那时,家家户户皆有一个石制的缸子,想要将其填满,非得耗费七八担水桶的辛勤努力。每当清晨或是傍晚的时候,你总会瞥见挑水人的身影。当水桶触及地面,随后又被小心翼翼地放入水井之中,再费力地拉上来。这一过程中,水桶与井绳摩擦的声音,水桶触水的声音,以及人们交谈的声音,都汇聚成一曲动人心弦的交响乐,传遍了整个村庄。似乎整个村子的喧嚣,都是由这口水井开始的,再由这口水井结束而归于宁静。
农忙的日子里,父母亲总是忙碌得早出晚归,家中的琐碎事务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我的肩上。那是我第一次尝试挑水,我满怀好奇与兴奋,挑着两个空桶来到水井边。我学着大人们的样子,拿起那根长长的竹竿,小心翼翼地穿过桶上绳子的小孔,系好,然后将桶缓缓放入井中。原本只想装半桶水,却不料一下子桶就装满了。无论我如何用力拉拽,水桶总是在拉到一半时又掉进了井里。如此反复数次,我已累得满头大汗,却依旧无法将水桶拉上来。无奈的我只得坐在水井旁,期盼着有过路的人能出现,帮我解决这个难题。就在这时,我听见了一声亲切的问候:“伟娃子,怎么了?水桶拉不起来吗?”抬头一看,原来是二叔笑嘻嘻地走了过来。他看着我,指着水桶说:“你看这个水桶还是装得太满了,下次换个小点的桶试试。”说着,他便动手帮我把桶拉了上来,并倒掉了一半的水。“这下你试一下,看能不能挑得动。”二叔说到。我信心满满地接过那个光溜溜的扁担,将它搭在肩上,然后晃晃荡荡地往家里走去。身后只留下二叔嘱托我小心点的声音在风中飘荡。那一年,我刚好十二岁,第一次体会到了挑水的艰辛。
在水井边发生的事很多,其中最为惊心动魄的,便是那次父亲携带着年幼的弟弟,一同前往田间施肥的经历。那日春光明媚,在绿色的田野上,父亲专心致志地忙碌着,而弟弟则在旁边的小路上嬉戏玩耍,一切看似平和宁静。突然父亲发现弟弟的身影不见了。他心头一紧,望了望离路边不远的水井,父亲的心猛地一沉,他急忙扔下手中的农具,三步并作两步奔向水井边。只见年幼的弟弟正在水井中奋力挣扎,父亲连忙纵身跳入井中。总算把他捞了起来,看了看肚皮鼓鼓的弟弟,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水!妈妈闻听此事,直道烧了高香,菩萨保佑。而经此一事,在弟弟的童年里水井便成了他的噩梦。很多年后,每当弟弟提及此事,仍是心有余悸。
遇上干旱的季节,水井的水便变得少了起来。全村的用水依赖着它,自然是不够用。甚至为了能把自己家的水缸装满,在半夜的时候都能听见有人守着它打水的声音。当然偶尔也有为了打水闹出的别扭,明明自己放在水井边的桶排好的位置,不知被谁家却争先把水打了。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笑声后,刚才的生气又烟消云散了,村里的水井俨然成了记忆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当然,我还记得酷暑难耐的六月,孩子们没有冰镇饮料的时候,常常顶着烈日跑到水井前打水喝,好像那清凉的井水就是天然的冰冻饮料,咕噜噜一口下去,真是一个爽、、、、、、、
炎天酷暑深潭水,冷冽甘甜润四邻。多少井边人底事,依稀梦里旧乡亲。
此去经年,伴随着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改革春风,我国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不断推进,广大农民的物质生活水平得到快速提升,乡亲们已用上了便捷、清澈、卫生的自来水。古语云:“饮水思源”,村里的那口水井,它曾经是我们生活的源泉,如今被周围滋长的青苔覆盖,那条通往水井的小路也被杂草丛生的植被所吞噬,水井它已悄然退出了人们的视线。然而那份特有的记忆,却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印刻在我的心中,多少年过去,依旧历历在目。每当回想起来,我心中总会涌起一股浓浓的乡愁,那不仅是对家乡水井的眷恋,更是对过去美好的怀念。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