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归依——王绩《野望》解读

    假期,翻看八上的课本,苏教版换成人教版以来,第一次要教读这首诗:

        野望      王绩
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
相过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

    感觉很新鲜,不由自主读了起来,几遍后,感触便潮水般汹涌而来,记录如下:

    号称东皋子的王绩,是隋末唐初的人氏,所以这首诗被称为“唐朝第一律诗”不为过。

    此时,正处于朝代交替,战乱频繁之际。这时期的他曾作诗云:“有用虽自伤,无心复招疾。不如山上草,离离保终吉。”表达既希望有人赏识,建功立业,又希望身心自由,不受伤害的意愿。

    他曾经三次做官,却又三次隐居。这三仕三隐,在官场和田园间的选择和徘徊,可见他内心深处的纠结。他深深感到理想和现实之间的距离,拉扯和冲突。

    他想弄明白,是归去,还是回来。于是,在日薄西山的傍晚 ,站在东皋的田野上,徘徊往复,往复徘徊,他在无助的远望着。

    他看到天地是如此的浩大渺远,而他自己却又如一颗小小砂砾,是如此的渺小,渺小的不知道哪儿是他的归宿,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远处,一颗接着一颗的树木,挨挨挤挤,都已经披染上了一层层的秋色 ,一阵萧瑟的秋风袭来 ,林间片片树叶哗哗作响,随即无奈的飘翻落地。此刻“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再远处,山山相连,起伏不断,仿佛是踊跃的铁兽的脊背。夕阳西下,留下残存丝丝余晖 ,星星点点的落在山上 。

    一切都是寂静的,在这深秋的傍晚,让落寞的人,惆怅孤独而又凄凉。

    世界又不是那样的寂静,或者说他孤寂的世界被打破。

    远处,传来放牧人的声音,他们时而吆喝着吃饱的牛群 ,时而悠闲的唱着歌儿,那是回家的歌,而回家是最美好的时刻。

    除此之外,还有清脆的马蹄声,那是满载而归的猎人,他们骑着打猎的马儿,马上悬挂着各种猎物,也许他们的妻儿老小,正在翘首以盼他们回家。是的,他们想到温馨的家里边有人等待,他们是幸福惬意的。

    牧人也罢,猎人也好,他们都有归处 ,都有所想去的地方,都有目标。而他们是他们,而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不相识的人,回到他们温馨的地方。

    这些美好描写,温馨的画面,都无诗人无关,只是残忍的反衬出,他此时内心深处的孤寂,苦闷,彷徨,难过。

      他,该归于何处?继续去污浊的官场 ,与他们同流合污,“强颜欢笑”?说一些不愿说的话,做一些违背意愿的事吗?他不愿。

    唉,他长叹一口气,难道就这样归隐了吗 ,他似乎有不忍,又不甘心:“我的理想抱负呢 ,我的志向追求呢”。

    “徙倚欲何依”?此刻的他,是如此的纠结,彷徨,惆怅而又苦闷 。

    “欲何依”明显来源于曹操《短歌行》中“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他环来绕去,出世隐世。只是现在,该归何处 ,多少人在他脑海中闪过,颜回,陶渊明……最终孤竹君之子:伯夷,叔齐,停留下来,是不是也应该像他们那样隐居不仕。

    那就这样吧,无需再挣扎,他终于在多次碰壁之后,选择归去来兮,为自己的心灵寻找一处桃花源。

    于是,他高唱《采薇》: 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适安归矣? 于嗟徂兮,命之衰矣!” 选择隐居,解开精神上的束缚,重获自由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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