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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曾相识燕归来（六）

            文/六月孺子牛

      堂屋另侧，福生和主事的相民老哥一起正合计着丧事如何安排，只听到屋外有人喊道：“安排谁去了曹家？”

        说话的是永武，他正在指挥几个后生张罗着外面搭棚子，听天气预报，这几天有雨夹雪，人来人往，只怕屋里容不下太多人，在外面搭个棚，烧上一堆树蔸子，客人也能围在一起唠个家常。

        福生走出来，说道：“我看还是安排黄鳝叔去吧，一则他年长些，显得我们侯家重视，对曹家也是一种尊重，二则曹家情况他熟悉，也知道该怎样说道，年轻人去了，失了礼数，怕是要起幺蛾子。”

      其实福生也知道，曹家没什么人，曹老太一个至亲侄儿早就走在她前头，唯一的一个侄孙子曹杰好吃懒做，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一直也没什么来往。但她五服亲眷有个侄子叫曹天顺，在乡里当干部多年，时常也有走动，现在虽说退休在家，每次见到福生一口一声大表哥叫着，比嫡亲老表还亲热。

        说是报丧，其实是向曹天顺家去报信，毕竟，他是曹家家族里是个上得台面的人。

      黄鳝叔在村里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人，这源于他早年走乡串村卖豆腐的缘故。现在年纪大了，儿子侯国庆接手了他的豆腐坊，因为水质的原因，他家豆腐远近闻名。黄鳝叔偶尔去豆腐坊转转，平时都是和几个老爷们坐在村口的大树下抹抹字牌打发时间。遇到村里的红白喜事，他都是主事之人，每次安排也是妥妥当当，算是稳妥之人。

        永武叫来一个后生，安排车子送黄鳝叔去曹家。临上车时，黄鳝叔说道：“福生大哥，海大爷那边也该打个电话说说，这个信怕还是要给他的，免得以后说起来，还怪我们不是。”

        福生这才记起海大爷，他回到屋里，对相民说道：“把这茬事给忘了，幸亏黄鳝提醒，海大爷那边还没来得及给信呢。”

      “你确定要给信？”相民是个直肠子，他说道：“海大爷多年不曾回家走动，平时也是你们热脸贴冷屁股，只怕接到信也未必回来，顶多又是托他儿子随个礼，我看不给信也罢。”

      “不能这样说，海大爷还是很念亲情的，前年我去城里看病，都是他安排人张罗。再说每年不都是三番四次托人送东西回来吗？他上了岁数，身子骨也不大好，不比以前了。”

        海大爷是福生的堂叔，虽说比福生大不了几岁，可辈分在那，从小聪明，当兵转业后留在县城，后来官越当越大，十几年前去了省城，官至厅级干部。

      海大爷管曹老太叫嫂子，海大爷的爹妈死的早，是曹老太一手带大，海大爷从心里把曹老太当娘一般看待。退休那几年，每年清明还回来看看，后来中风了一次，就再也没回了。前年福生去省城看病，顺道去海大爷家看看，不想海大爷见着福生，紧紧拉着他的手，眼泪巴巴流个不停，嘴里一直叨唠说想回老家看看，大概越上年纪，越念旧。

      福生喊来永强，要他给海大爷打电话，即使海大爷不能回来，福生也不会见怪，这多年来，海爷对曹老太的关心远远胜过自己这个当儿子的。

        没多久，永强进来告诉他，接电话的是保国叔，他说明天就就把海爹送回来，老太的丧事等他们回来商量安排。

        相民和福生面面相觑，不知道永强说的什么意思。福生问道：“你没听错？海大爷明天要回来，丧事等他们回来安排？”

        “保国叔就是这样说的，他说海爹今天要去医院做个检查，明天才能回来。”永强不敢多添一字，就怕误传消息。

        福生寻思着这几句话的意思，海大爷回家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前几年他回老家，乡里的、县里的大大小小的车跟着屁股跑，吃喝拉撒都有人安排，海大爷还生气，说不该这样的排场，如今回家只怕没有这样的阵仗了。

        但他的住宿怎么办？农村条件毕竟有限，住县城宾馆去，海大爷未必乐意，老太的入棺时辰是后天下午两点，在祠堂停放三天后就是火葬出殡的日子，前后六天时间，他明天回家，最低要在家里住上七八天，三朝伏土才能回去，这几天的如何安排？

        永强猜出了父亲的心思，安慰道：“你别担心，海爹回来，安排住到别墅就是，我叫荷花收拾出两间房子出来，安排一个后生给他开车，进出也方便。”

        永强说的别墅就是他去年才做的房子，离老房子有些远，在湖边的一块空地上建的。那里已经做起了好多别墅，虽说城管也来管管，但别墅依然越盖越多，乡里的干部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没人追究，哪个都不想得罪人。

        永强趁机也盖了一栋，装修好后一直空着，也没搬进去，树大招风，怕人背后使坏，如果上面查起来，就说是他闺女兰香女婿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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