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寸心就醒了。
寸心冲了个澡,她不想在到家的时候被父母嗅出一星半点气息。
镜子里的那个女孩,头发凌乱,眼神落在茫远的地方,和三天前那个无忧无虑眼神清澈的女孩子判若两人。
寸心使劲搓了搓脸,尚且有点麻木。她说我要赶紧振作起来。我不能让父母担心,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让他们担心我。
寸心坐上了回程的火车。其间接到了陈千里的母亲的电话。
她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了,她希望我能给陈千里一个机会。她还说,年前一定到我家拜访一次,他们全家一起去。
寸心乖巧懂事地回答她:好的,阿姨。
其实那时候寸心的脑子一片空白,不做任何指望。
然后就是萧云平的电话,一听到他的声音寸心的鼻子就莫名地发酸。
萧云平却没有和寸心说那些纠结的事,只是不停地讲他自己在老家的见闻,不外乎是又和老同学一起喝酒,城区改造搞得天天堵车之类的琐事。
寸心和他聊天的时候,听到手机有新电话打进来的提示音。但她没有理会,继续和萧云平聊,挂电话时,电话又响了。
是陈千里,寸心知道的。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焦虑,他说你在哪里。
寸心说说我回家了。
他说:你等着我,我后天就考完最后一门了,你等我,我到你家来。我来陪你。
寸心说:哦。
寸心仍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她挂断了电话,这是她第一次先挂他的电话。
三天之后,陈千里真的和他父母一起到我家来了。父母谈笑正欢,寸心却一个接一个地吃橘子。
陈千里坐在寸心对面,看着她,看了很久,终于说了一句话:别吃了,等会又要胃疼了。
离大年三十还有些日子,陈千里父母先回去了,特别授意让他留在寸心家玩几天。
第一天,寸心和他聊天,他主动说到了毕业之后的工作去向。他说他会往寸心所在的那个城市投简历。
第二天,寸心和他聊天,聊天的时候他不停地看短信,寸心不小心也看到了短信的发信人,是那个女孩子发过来的。
她说她去了他家,结果他父母坚决不见,现在她被赶出来,身上也没有钱了,人生地不熟。看起来陈千里很担心。
第三天,晚饭之后陈千里和寸心散步,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快回到家时,陈千里突然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做很好的朋友比较合适。
第四天,寸心给他买了一张回家的车票,送他去车站,临走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
寸心想,其实她应该说点什么的吧?
——如果当时她知道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陈千里的话。
寸心觉得自己像是大病了一场,每天睡眠的时间变得更长了。连过年的那几天,整个人都恹恹的。
爸爸问:我的宝贝女儿怎么了,寸心说我胃痛,总是痛,为什么一点也不见好。
爸爸说那咱们就多睡会儿,然后寸心就心安理得地继续趴在床上,分不清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寸心觉得,这一个月过得太糟了,好像一点好事也没有。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自己将自己爸妈敷衍得很好。
萧云平还是时不时打电话来,这成了寸心那段灰暗日子里唯一的一点寄托。
萧云平说起马上要上映的电影,寸心才想起来,自己真的好久都没有看过电影了。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之后,陈千里又打电话来了,说舍不得寸心,那个女孩子不过是用来填补空虚寂寞而已。
寸心说,哦。
其实这个时候,寸心的戒断差不多要结束了,她好像不会再为陈千里的话感到波澜。
又过了一个星期之后,在寸心返校的前一天晚上,陈千里又在QQ上给寸心留言,说我们还是分开吧,我们不合适,我还是想和她在一起。
寸心说,哦。
寸心关电脑之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是时候了。
寸心拉黑了陈千里的QQ,阻拦了他的MSN,他的所有邮件也被寸心设置了黑名单。
最后的最后,寸心把手机里陈千里的号码设置了来电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