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续(乱/瞎)写:痴怡红青庐诉情衷 羞颦卿绿帐共燕好

话说除夕那日傍晚,丫鬟婆子待黛玉行过大礼,便缓缓将她扶至怡红院去。黛玉着霞帔,戴凤冠,外头又披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毛氅,身段苗条娇弱,行动自有一股风流韵态,在雪地里似一团火一般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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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姑…宝二奶奶小心着踏,前头是个门槛儿呢。”婆子推开门,殷勤将她送至宝玉睡房内。黛玉今日从早到晚,换衣行礼,只觉劳累;听着那爆竹响了又响,只觉吵闹,还不曾觉这“成亲”二字如何如何。才刚偶听了婆子一声“宝二奶奶”,这才醍醐灌顶,幡然醒悟,从今往后便是宝玉之妻了,不由得又羞又喜,盖头底下飞霞早上了双颊。


不多时,房内便有脚步声,黛玉料定是宝玉。觉察着人已至她身前,便听他说道:“妹妹,我掀了。”宝玉将喜帕挑起,眼前人便露出芳容来,只见:凝荔鹅腮白玉膏,酡红胭脂胜雪肤。柳眉醺眼出水莲,樱桃丹口芙蓉面。宝玉素日知她好看,看了这么多年,却也还未看够。今日一见,倒是比从前更添了几分惊艳,正是好上加好,好得他心肝儿颤,看得他神魂颠倒,三魂去了七魄。宝玉见她脸色绯红,便痴凑上脸儿浑道:“妹妹,还未喝酒,你怎么就醉了?”房中伺候行礼的丫鬟听言,都低头笑着不敢言语。黛玉见此光景,脸上的红又深了几层,轻推他,笑道:“你这痴子,又浑得唐突人了,还未行终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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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丫鬟忙将枣子、花生、桂圆等送与他二人手中,他二人携手抛了一床。宝玉又将黛玉乌丝拿来一缕,仔细与自己的结了,便举着那结对她说:“妹妹,从此我们永结同心,再不分离了。”黛玉听了只是羞,便拿眼睛嗔他:“你这起子人只会说些心肝肉儿话,谁才要同你整日介黏在一起。”宝玉听了便笑道:“好哇,如今妹妹就不将我放在眼里了,我定要重振夫纲,且给妹妹一碗饺子吃。”便从丫鬟手里拿了一碗饺子,舀了一个递至黛玉嘴边,黛玉明知是生的,不得不吃,便咬了一小口。宝玉此时可不得了了,逼着黛玉问:“妹妹,生吗?”黛玉只是笑着不答,宝玉更加逼近了:“妹妹,你说生不生哇?是生也不生?”黛玉无法儿,便又复将那红喜帕捂住脸,道:“生!”宝玉此时欢喜得拍手鼓掌,道:“若是生个女孩儿,名儿我都想好了,就叫思颦如何,取时时刻刻都思你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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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双颊红得欲要滴水:“人家说的是饺子生,可不与什么思颦相干。”心内自是欢喜。宝玉听了此话知她素日里有一股子傲态娇情,也不与她争辩,只放了饺子碗,将众丫鬟屏退。


一时静默,二人无话,黛玉陡然抬眼,便见宝玉直痴棱棱盯着自己,便问:“宝玉,你瞧我做什么?”宝玉道:“还叫宝玉呢,此时该改口了。”黛玉只是不答。宝玉笑道:“妹妹,你可知多早晚前儿,这颗心我便定下来了。那年你从金陵进京都,第一眼见你,我便好生纳罕,只觉在哪儿见过似的。也不像是今生,倒像是前世里的故人一般!”黛玉道:“我那时见你,也只觉眼熟呢,只是哪里好说出来,只有你这呆子!”说着便将那汗巾子一挥,作势甩到宝玉脸上,宝玉连忙抓住了,原来二人早心有灵犀了,想到那“良辰美景、赏心乐事”,无非此地此夜此时,更所何求呢?又想到那时园子里去,和黛玉两个共读西厢,因了一句“倾国倾城貌、多愁多病身”便惹恼了她,还赔了好些不是。如今果如当日所言,倒成了谶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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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见那书架格子上有一盏玻璃绣球灯,瞧着仿佛有些眼熟,便拿了来。只见那灯常拭常新,只不像用过几回的,便问:“这灯你怎么不用呢?”宝玉道:“这原是个爱物儿,他们没手脚的,怕打破了。”黛玉便道:“跌了灯值钱?跌了人值钱?”恍惚想起这话似曾说过,这灯原是自己那年秋雨夜给了宝玉的,又想到才刚问他为何不用,便有些讪讪的。复又披起大红毛氅,拿一支小烛罩在那灯下,对宝玉道:“出院子里看看吧,此刻听着雪停了,那院子里的梅花当是好看得紧。”(PS:怡红院本只有芭蕉和海棠,妙玉的栊翠庵才有梅花,剧情需要,我们假装怡红院有梅花。)


宝玉怕她着了风寒,又拦不住,只好用自己的氅将黛玉揽了半边身子进怀里,黛玉原本纤弱,两件氅也不觉紧,二人便拥着出来了。黛玉提起灯来,照见那红梅白雪,颜色鲜妍可爱。有的花苞未开,低低下垂,熟睡模样;有的悄然绽放,每朵瓣儿裹着白雪,当真似穿了衣一般。黛玉道:“苏子瞻有一句【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说的便是我们了。”宝玉见那梅蕊鹅黄,花瓣鲜红,正是可怜模样,便道:“我也胡乱诹一句词:昨宵重雪压枝,今朝梅蕊添衣,如何?”黛玉道:“用的可是清平乐的牌子?也倒还使得。”


西风吹来,一阵接一阵,宝玉将黛玉揽得紧了几分。只是那梅花片片飞落,落英缤纷。黛玉见梅花零落,又要皱眉,宝玉便心疼道:“颦儿莫蹙眉,明日早起了,我们复将这些花儿朵儿包了包袱,到那残红香冢边上葬它去,干干净净的,岂不好呢?只是它们不及我们颦儿有人可互周全。”又向她耳边低语道:“你知道怎么,前两日,我便叫小厮们去张罗着十二花神的事儿,将十二种花都移植到咱们院子里来,往后每月里都有花可开,断不会一朝春尽红香断了。”黛玉知他惦记着自己所作那句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心内感动异常,倒又红了眼眶,遮掩道:“你从前常说,咱们一块儿如何如何,如今咱们一块儿了,你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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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来了兴致,道:“咱们平日里便和从前一样,园子里头赏景作诗,你想听雨声,我便命人种大大一片荷塘,只等残荷便罢了。你想弹琴,我便寻了那高山流水的谱子来,你是伯牙,我便是那钟子期。你若待乏了呢,我带你到南边去,咱们坐了船南下,一路上看那些风光景致,真个不羡鸳鸯不羡仙呢。”黛玉先前听了“南边”二字,乡魂旅思又被牵扯起来,不由得悲哀,又听了宝玉说坐船,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你还说坐船呢,不记得那时是谁,听见紫鹃说我要走,唬得神都没了,抱着个格子上的西洋自行船不撒手,不许我坐船。还说什么除了林妹妹,都不许姓林的糊涂话,还将林之孝家的打出去了,闹的一屋子都笑起来了,如今还说坐船呢。”宝玉也笑道:“林之孝家的如今还不敢进园子呢,倒是委屈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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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袭人晴雯二人听得院子里有笑声,便穿好了衣服出来察看,只见宝黛二人不在房里,竟在院子外头叙话呢,晴雯便笑道:“宝玉林姑娘真是好个新鲜呐,头一回见人成亲成到外头去了,要叙话来日有日子叙呢,何苦浪费这好春宵呢。”袭人啐了晴雯一口:“这小蹄子说话好没嘴,二爷二奶奶快进去吧,这大寒夜仔细着凉,明儿老太太太太问呢。”将宝黛二人送回房,便也自去睡了,自是不提。


宝玉替黛玉脱了那毛氅,又将自己的也脱了。二人来到床边,闻得一股奇异之香,只像是黛玉身上来的。便凑近了些道:“妹妹可是熏了什么香?甚是好闻。”黛玉道:“不曾熏香。”宝玉便将屋内并蒂莲的红烛芯子剪了,又将床幔子放下,道:“妹妹,时候不早了。”黛玉知是何意,黑暗中也不答言,只是任那脸红得什么一般。云鬓香影,秋波脉脉,羞云怯雨,娇柔万般。秀床斜瓶凭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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