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改变的不是容貌的形,而是容貌的神韵。一个人神韵的改变,是由内心而发出来的。
这些年,我读了不少名家的作品,用心去阅读、领会,遇到有感慨的好句子还会摘抄和做笔记。有时间自己也写点抒情的文字。现在我坐在电脑旁边敲下这些文字,窗外日光正好,微风轻躁。身边有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有人放音乐,有人欢声笑语,楼下是闹市,熙熙攘攘的车流和来来去去的人流,无比喧哗。我还是可以安安静静坐着,将我的想法完整且优美的表达出来。
读书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
当然改变的不是容貌的形,而是容貌的神韵。一个人神韵的改变,是由内心而发出来的。
曾国藩的教子读书之道是:“人之气质,由于天生,很难改变,唯读书则可以变其气质。古之精于相法者,并言读书可以变换骨相。”
三毛也说过:“读书多了,容颜自然改变,许多时候,自己可能以为许多看过的书籍都成过眼烟云,不复记忆,其实它们仍是潜在气质里、在谈吐上、在胸襟的无涯里,当然也可能显露在生活和文字中。”
相由心生。
曾经我是个极其尖锐的人,无可琢磨。就像一块还未被打磨的玉石,刚硬,自我,充满了棱角和刺。而如今,我性格上已经渐渐呈现出朴素、轻淡、平常的特质来。生活不断删除和简化,读书的造化和自我的沉淀,让我的心开始变得澄清柔和,对很多事举重若轻,拿得起放得下,也不再那么固执了。
十几岁的我,更夸张,也许是不懂事,可能因为别人一句玩笑话而跟人大吵一架,也可能为了一点小事和父母争执不休,更可能处处争对我讨厌的那个女生。
那时候,看不惯的人和事很多,脾气也很坏,一不小心炸毛了,就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来回盘旋,跃动攻击,试图在气势上面,把人压倒吞噬。这过程中衍生出来的愤怒、暴戾、不安、紧张、压抑、混乱和莽撞冲动,都体现了自己性格的匮乏面和阴暗面。
其实,人在伤害他人之时,自己也会受到伤害。自我摧毁,恶性循环,在长久背负这种阴暗情绪和辗转损伤之后,人会变得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现在我不那样了。
当然,这里面还有时间的功劳。
也许是我成长了,也许是我看到的遇见的人和事太多了,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我的确真真实实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现在的自己,平和朴素,宽绰温柔,内心安然宁静,如同植物一般静谧而自如地容纳和接受这世间的一切。
说自己平和,是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一不小心就生气了。
我反而越来越喜欢微笑。发自内心的,真诚的对每一个人微笑。
眉里带笑静水流深,那是一种洞悉。
我不觉得自己有多少人生阅历,因为我还年轻,涉世未深,对一桩桩人情世故的感知,只能从书本里获得。书籍给了我太多太多的东西。内心的丰盈,让我可以原谅和释怀别人带给我的伤害与刺痛,同时也可以让自己得到新一层次的升华。
说自己朴素,是觉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太少了。
我读《浮生六记》的时候,最喜欢芸娘了。林语堂说芸娘是中国文学史上最可爱的女性,我也人云亦云了。芸娘的可爱之处在于她所求不多,只要与沈复在一起,她就是开心的,还说自己的梦想是:“他年当与君卜筑于此,买绕屋菜园十亩,课仆妪,植瓜蔬,以供薪水。君画我绣,以为持酒之需。布衣菜饭,可乐终身,不必作远游计也。”
其实仔细想想,活在这个世上,怎样活不是活呢。广厦万千,不过夜宿一间。良田万顷,不过日食三餐。
我不稀罕华服美衣,金银财宝,也不追求荣华富贵,香车宝马。只有一颗出世的心。今生所求,不过是想与值得的那个人,守得平常人家,花好月圆,白头到老。
占有之心多起于需索、不安全及对欲望的渴求。恶则来自对这种渴求的执着。很多面露凶光者,大多是欲求不得者。内心想要的东西越多,对外界的憎恨与不满就越多,从而显露在容貌上眼睛里。
这样的人,再美也是招人厌的。
朴素是一种无声的力量,是一种细水流深的停驻。朴素的人,家常,平淡,真挚,眉里带笑静水流深,一低头,便会融化一个现世的苍狗。
当然,梦想不能够太朴素了。
人要有最遥远的梦想,最朴素的生活。
读书多了,世间万物在我眼里,也渐渐成为另一种样子。
岁月荣枯,宿命,选择,征战,试诱与淘汰,美妍与丑陋,得到与失去,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反而是你在享受那一个过程。世态人间,佳恶妍媸,形形色色。在那个过程里,你看小人行丑事也不会觉得厌倦,看君子行仁事兼济天下也不会惊异和讶然。总是很平静地看待生命里注定残缺和难以如愿的部分,不惊不喜。面对,接纳,享受,安然。给予审美的超越感,又视之为平常。
在这个过程中,你成长了,内心变得愈加柔和宁静,无垠广袤如大海,澄澈干净如月光。这就是好的。
也可以更好地去欣赏他人。把与别人的关系都视如平淡的水,不过多的依赖、试图渴望永远的保存它;也不刻意的攀附、疏远,和拉近。
就那么不温不火地, 公平地,包容地,清澈认真地去欣赏和喜爱每一个人。
安妮宝贝在《眠空》那一本书里写:“阅读手写来信。熄灯在暗中看窗外霓虹。雨天读书和入睡。下雪深夜与人相约咖啡店,步行前往。住在别人家里,睡他们的床,吃他们给的食物。焚香。沏茶。听戏。在剧院闻到身边人衣服里的淡淡香水气味。一起牵手入睡。寒冬街道上为他俯首点燃香烟。略有些醉。
如此种种,皆为生之愉悦。”
这也是让我向往的一种生活。生之所愿,不过是有一间不大的房子,每一处皆装潢来放下书。这样,吃饭的时候可以看书,小坐的时候可以看书,睡觉的时候可以看书,晒太阳的时候可以看书。随手一拿,都是书,转身一放,都是书柜。
这样的日子一定很惬意美妙。
或者,模模糊糊,躺在一张雕花帐子床里,睁开眼能看到他,与他情呢缠绵,懒懒起身。画眉,梳妆,最后,两人坐在窗前,晴耕,雨读,栽花,点香,喝茶。有空时步入市里街巷,沿路摘撷惺忪的情妙。或疏于流叙,或怠于传诵。
两人一马,三月桃花,明日天涯。
能与他慢慢度过细碎平淡的一生,妥帖温柔,便是欢喜的。
写到这里,窗外天色已经暗了,杨柳月光,桃花如海。
最后总结一句,相由心生,一个人的容貌是由一个人内心决定的。你的内心有多柔和宽绰,你的容貌就有多柔和平静。
如今的我,偶尔还会露出半许的凶相,或许是因为修行不够。希望日后,我的骨相和容貌会变得越来越柔和妙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