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着小雨，昏暗得让人有些无所事事，虽是冬季，但闷热的空气让人潮拥挤的街头多了几分躁动，五色的霓虹灯光映衬在街头人们各式的短袖、毛衣、裙子上，随着攒动的人群快速地流淌开来。
我和老渣站在油麻地的中华书屋门口等妹妹选书，走了一路，累得像两只书店的看门狗，连看书的兴致都没有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像看门狗的原因，一位老者还来不及让我们反应，凭空出现在我们面前。
“你们有没有推荐什么书可以给我呢？”他问道。
“什么什么书？”虽然问的是我和老渣，但一旁的大叔回答了他。
他竟然开心地笑了，乌黑苍老的手也跟着摆起来，“就是非常非常值得看的书，一百个人里面，有九十九个人都说好的就是好书！”老人似乎更想问我们。
我和老渣一脸懵逼，我环顾了一圈四周想寻求点帮助，但一边的老外只看着我笑，好像在看我们笑话。我在脑子里迅速寻找了一周可圈可点的书籍，但因为范围太大，所以无果，于是我建议他问问店员，他马上踱步向书店里走去。
我内心有些不安，生怕他是骗子，甚至传销组织，毕竟在一个言论自由的地区，凡事都小心些比较好，何况是这样莫名出现在面前的人。不过他好像十分落魄，戴着一顶脏兮兮白帽子，头发花白，黑色的羽绒服还算比较干净，几个破布包叠在一起，背在右肩，脚上则是一双拖鞋，没有穿袜子，脚显然布满了沧桑。面对这样的人，我不敢确定他是不是脑子有些许障碍。
过了一会儿，老人从书店里走出，拿出三个苹果递给我们。
我和老渣再次懵逼，老人问“你们觉得哪个是好的呢，哪个不好？”虽然都是蛇果，但三个苹果看上去似乎都是打折水果，要么有很多磕碰，要么有虫眼。
“这个吧。”老渣选了一个最红最鲜艳的，“这个好像虫眼比较多。”
老人迅速把那个不好的苹果收进衣兜，从他破旧的布包里拿出一本金刚经和一本佛说父母恩重难报经递在我手上，“小姑娘，你是女孩子对吧，你以后也会成家的，这个送给你。”
什么鬼，我急忙推脱，尴尬地把书塞还给老人。
“不要钱，免费的免费的。”老人就要走。
“那这个呢？”老渣拿着苹果问。
“也送给你们。”说着老人将几个破布包抖了抖，消失在人潮涌动的街头。只剩下我和老渣面面相觑。
回家的路上，感觉空气中五谷杂粮的味道多了一分。过街天桥上传来天空之城的口哨声，将北边被路灯照亮的天际划破。
“好心酸哦。”老渣憋着嘴说。
“嗯，我也觉得。”我回答道。
年龄越大，越来越能理解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我们都是情绪的囚徒，都被自己的情绪囚禁在精神的牢笼里，难得做到如此这样清心寡欲，无欲无求。总觉得今天遇见的老者不是普通人。
但愿他已经找到那本一百个人当中，九十九个人都说好的书了吧。
讷
2018年1月6日于香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