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钱不容易咧(71)

我人生第一次对“挣钱”有意识是在辞职挣扎期(头一次是19岁刚参加工作时,懵懵懂懂约等于不懂,傻乎乎的,因为不等着这份钱过日子),我再三掂量左右权衡——出去之后,我现在所擅长的、多年积累的、所考的证书一切一切也许统统没用,赤手空拳没有人脉从零做起,敢不敢。“敢!只要不偷懒肯定能挣到钱!”钱会少很多很多、没有各种福利(假期社保等等),行不行。“可以!我不买衣服减少各种不必要的应酬开支过简单的生活,还好能住在家里水电不用负担,挣够我零花的应该没问题!”

真正体会到“钱”的艰难是嫁人之后。倒不是说夫家经济困难捉襟见肘,家婆过世多年,家里三个男人(家公、兄长、我先生)各自挣钱,各有自己的活路,勤劳本分不浪费不攀比,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让我震撼的是年近七十的家公,这样的年纪,在城市里,已经可以领取退休金安享晚年了,可他没有。采茶叶的时候,老父亲睡得比我晚起的比我早。去年他让大儿子帮卖茶叶今年换自己卖。他不会使用任何交通工具,靠走的,凌晨三点多从村里背着前晚打包好的大约二十多斤茶叶到镇上,搭早班车到县里的茶叶城,蹲在那儿等候买主,早餐凑和着吃个路边的饼子或是带去的苹果。多谢老天保佑老爸基本都能以比较满意的价格卖掉茶叶(村里有人背去又背回的,旁的人嘀咕这样不吉利)。再坐6块钱班车回镇上,有时能搭村里拉鸡粪的大车顺路回来;有时走到半道遇着村里开摩托车或电瓶车的,顺带跟着回来。老爸回来还算账:来回车费多少,卖茶叶多少。

老天,从村里到镇上,十几里山路,还负重,凌晨三四点,七十多岁,这些关键词串联起来,心里该是个什么滋味。城里看个3D电影加爆米花就七八十,得卖多少茶叶!?

网络上清贫的清华学子因病早逝,生前写出的卖米的文章,我有看过。确实如此,农民就是这样子过生活。在他们眼里,见惯不怪,怪的是我们;而我们的怪,才是怪。

跟随有文在工地上漂,我“被精简”的对待生活,慢慢地把衣柜里我从娘家以及闺密们送给的美美衣服逐渐断舍离:衣服太多箱子装不下没法带;好好的衣服放在柜子里不见太阳也会坏掉。开始是不舍,件件都想带出去;后来是太累,干脆连“不舍”的心都去掉,只留下必要的其余统统送人。看到老师文章里高老师说家里顶好是两个箱子装满就好的提议,心里很是赞成——人生其实真的不需要太多的东西。

挣钱不易所以不敢乱花;迟早要断舍离所以不买,不论谁为因果,结果都是“简”:简单的简;“减”:减少的减。

梅艳芳曾在《女人花》VCR里说,想找一个人,过简简单单的生活。我们每一个人心里或许也曾这样想过,可是,能做到的,有几人。

工地上也有女人跟着男人们一道干活,有时候七八点还看见女人放工回来洗澡(有的工地条件有限,女生的厕所与洗澡房合并使用),她们自己都说,干这个活辛苦哦!不过比在工厂里好,工厂辛苦了还不得钱,小孩读书,哪里够开销哦——辛苦不辛苦是对比出来的。

我猛然想到,老天爷让人们辛苦挣钱养活家人过日子,就是让人体味世事艰辛,之后,有的人开悟,愿意放下;有的人沉溺其中乐此不疲,也很好啊。

还是老天爷狡猾(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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