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火折子一照,露出决明那张苦涩带着泪痕的脸,长生惊讶坏了,连忙问道:“决明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怎得哭了?”
决明此刻像个糯米团子一般戚戚哀哀又软软怯怯,之前还悲伤不能自己,现在见到长生明白一切是自个想多了,才觉得此刻不好解释,总总林林累积下,整个人都傻了。
长生看她只是眼眶红红看着自己,更是着急,更加走近她,火光照在彼此脸上,因着长生曾在京城学过医术,自是帮着大夫诊脉行医,离的近了闻到极大的血腥味,脸色大变,把决明转过去,决明上楼前已经把箭折了些,只留箭尖并半截箭身留在身上,因着是黑衣并不明显,只是血渗透的久了,整个后背都是凝固的血块,一摸手上都硬硬的。
这时决明才显得遮挡,连忙转过来说:“我不妨事,你可安心,是否有贼人前来,为何灯灭了?”
长生看她这种模样,心软的不像话,说:“灯是我自个灭的,我自幼能夜视,灯灭了与我无碍,但最少能阻挡一下贼人。”
这种本事也是前所未见,决明明白她无事也是放下心来,道:“下面乱成一团,我送你先到韩大人那里,你自个在这实在凶险。”
长生点头,俩人便小心前行,因着韩大人的房间离这里搁的远,一路去小心翼翼唯恐被人发现,好不容易到了,敲门而入,有人开门来,是一个年龄很大的老仆,除此外别无他人,决明觉得奇怪,之前不是尚有十多人在,进入其中后,只见韩大人穿着一身素色直身长衣,正端坐在桌子上,面色沉静,面白无须,约摸40多岁年纪,看到她们二人来,唤到:“长生…”
长生低声道:“父亲…”
又看向决明,沉声道:“这位义士,是我,害了你们呀,是我,害了长生呀!”悲从中来,已经是老泪纵横。
长生低声抽噎:“父亲…”
决明只觉得凄苦,为何这人世间好人总是不得好下场,反而坏人总是能够伤害好人,她实在不懂。但出言安慰:“韩大人万万不能如此说,我虽然是不懂朝政,但知道韩大人弹劾刘瑾是为公义为家国,我们也是敬佩的紧呢。”
韩大人老泪纵横满目萧然,似是有悔意又似是愤恨:“为国为家,我一介残躯,同那刘瑾一般都是阉人,当真是为国为家吗?当时三位阁老六位部堂并九卿一同弹劾刘瑾,当真是为国为民吗,说到底呀,也是贪念权利呀!如何当得起义士的敬佩,我亦是悔耶,我自个死了,却还害了你们呀!”
决明听他如此,当真是不知道怎么回应,她实在不懂朝政,也不懂人心,难道好不就是好,坏不就是坏吗?应该是韩大人以为自己必死,心无生念才如此消沉。当即劝慰:“韩大人,生死之说尚未定论,岂能轻言,竭尽全力求生才是应该的。”
韩大人却一言不发,似乎已经是死意已决。
决明回看长生,她也是悲切不已,当即劝慰:“你莫要难过,我们会好好活下去的。”
长生望她,看她满脸少年朝气,也点头。
决明顾及着三师兄等,对她们说:“我先告辞。”
长生却记着她的伤,拉着她的衣袖泪眼婆娑看她:“你的伤口,怎好再去拼命?”
决明觉得心暖,冲她一笑:“不妨事。”
说完抽身而去,再至楼下时,已是白热化时,双方都已经不死不休,可能是他们看出三师兄为首,所有招式尽往三师兄身上而去。三师兄已经鲜血满身,衣衫淋血,苦苦咬牙坚持。决明看的眼泪都出来了,提剑而上,含怒而来,一下子砍翻了两个将死的东厂番子,到三师兄旁与他相互照应。
三师兄看她:“决明,你无事,很好。”
“狗贼,伤我师兄,我要你的命!”决明含狠,下手也爆虐,她本就是爱恨分明的性子,今天一桩桩激变让她早已心神不稳,又悟性高学功夫快,这下狠下心来杀人,不顾自身,同样让人惧怕。
“决明!”三师兄见她已经有疯狂之意,出声喝醒她,不是不让她杀人,只是怕她杀的过火,失去了本心,变得不是自己。
决明被吓到,一时间没了杀气,只得乖乖巧巧跟在后面,以辅三师兄。
那个档头看到三师兄身边的决明,再加上刚才手下汇报是个女子抢了弓箭,还有什么不明白,此刻他一口气吊着,就是为了杀尽所有人。此刻看到决明,恨的眼睛都突出,面目狰狞嘶吼道:“给我杀了那个女人!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