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缸里的告别

       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发出细密而持续的声音,像是无数指尖在轻轻叩击。我坐在父亲的房里,翻看着他那一桌子奇门遁甲的书籍,桌子边上还放着祖传的罗盘。“巳时三刻,宜安葬,忌动土。”父亲喃喃自语,在摊开的本子上记下一笔。这是我第无数次看见这样的场景。我的父亲,一个五十年代生人,继承了祖辈传下来的风水技艺,在这个日益现代化的城市里,依然固守着他的罗盘和那些泛黄的线装书。书房里弥漫着陈年纸张和檀香混合的气味,一排排古籍安静地立在书架上,书脊上的字迹大多已经模糊。“爸,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些。”我忍不住开口,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天气预报说这场雨要下到明天早上。”父亲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脸上没有丝毫不悦。

       他早已习惯了我这个90后女儿对他的“传统”提出的质疑。“科学有科学的道理,老祖宗的东西也有老祖宗的智慧。”他平静地说,将罗盘轻轻转向另一个方位,“就像这雨,气象台说它是冷暖空气交汇,古书上说它是龙行布雨,说的是一回事,只是说法不同。”

     我耸耸肩,不打算继续这场无休止的辩论。我是听着风水故事长大的孩子,却成了家里第一个不信这些的人。童年时代,父亲的故事曾让我着迷又恐惧——那些关于祖宅方位、墓地选择、吉日择取的传说,那些因违背风水而遭遇不幸的案例。但随着年龄增长,接受了现代教育的我,越来越难以相信那些缺乏实证的玄妙理论。

“我知道你不信。”父亲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他放下手中的笔,目光透过镜片落在我身上,“你总觉得爸爸这一套是封建迷信。”

雨声渐大,书房里一时只剩下雨打窗棂的声响。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父亲忽然说,他站起身,走向角落那个老旧的茶柜,“一个关于你爷爷的故事。”

我微微一愣。爷爷在我出生前就已去世,我对他所有的了解,都来自父亲零星的讲述和一张已经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瘦削,眼神锐利,与父亲有着相似的轮廓。

       父亲泡了两杯浓茶,茶叶在热水中缓缓舒展,升起袅袅白气。他将一杯推到我面前,自己捧着另一杯,回到书桌后的椅子上。灯光在他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使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苍老。

       “你爷爷是在一九七二年的冬天去世的,那一年,他四十二岁。”父亲的声音低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天是腊月二十三,民间祭灶的日子。”

       一九七二年的中国北方农村,寒冬来得格外早。北风呼啸着掠过光秃秃的田埂,卷起地上的残雪,拍打在土坯房的窗户纸上,发出噗噗的响声。

       爷爷蹲在灶前,小心地将最后几根柴火塞进灶膛。火苗跳跃着,映红了他消瘦的面庞。他捂着嘴,压抑地咳嗽了几声,肩膀随着咳嗽剧烈地颤抖。

“他爹,药熬好了。”妻子李青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走过来,眼里满是忧虑。

刘继鸿接过碗,看也没看,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他皱了皱眉,将碗递回去。

“没事,老毛病了。”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但那嘶哑的嗓音出卖了他。

屋外,三个孩子正在院子里玩耍。大儿子建国今年十二岁,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二女儿建英十岁,已经能帮母亲做不少家务;小儿子建军才八岁,裹着一件明显过大的棉袄,小脸冻得通红。

“明天就是小年了,咱们包顿饺子吧。”李青看着丈夫日益凹陷的脸颊,轻声建议。

刘继鸿摇了摇头:“米缸里还有多少米?”

李青走到屋角的米缸前,掀开木质盖子,探头看了看:“不多了,大概还能吃三四天。”

这口米缸是刘继鸿的祖父传下来的,陶土烧制,外壁上釉,绘着简单的鱼戏莲叶图案。在那些最困难的年月里,这口缸曾经见证过这个家族的挣扎与坚韧。六零年,村里饿死了不少人,刘继鸿硬是靠着早年的积蓄和精打细算,存下了半缸米,让全家老小熬过了那个漫长的冬天。

自那以后,这口米缸在他心中就有了特殊的意义。它不仅是一个容器,更是这个家的命脉所在,是责任与担当的象征。

“省着点吃吧,开春还早着呢。”刘继鸿说着,又忍不住咳嗽起来,这一次比之前更加剧烈,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李青赶紧上前替他拍背,感觉手掌下的脊骨尖锐得硌人。

夜深了,孩子们都已睡下。煤油灯下,李青就着微弱的光线缝补着孩子们的衣物,刘继鸿则在一旁整理着他的风水书籍。这些书是他祖父和父亲两代人传下来的,尽管在那些年它们被归为“四旧”,但他始终舍不得丢弃,偷偷藏在墙角的暗格里。

“今天王家庄的老李来找我,想请我给他家新选的坟地看看。”刘继鸿压低声音说。

李青手中的针停顿了一下:“你答应了?”

“推了。”刘继鸿摇摇头,“现在这形势,还是小心点为好。”

他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跳跃的灯焰上:“这些东西,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人信。我想教给建国,那孩子倒是聪明,可现在的学校都不教这些了。”

“孩子还小,以后再说吧。”李青轻声应着,针线在布料间穿梭。

谁也没想到,这会是刘继鸿最后一个清醒的夜晚。

第二天清晨,李青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惊醒。她转身,看见丈夫痛苦地蜷缩在床上,脸色青紫,呼吸急促。

“他爹!他爹你怎么了?”她惊慌地摇晃着他的肩膀。

刘继鸿张着嘴,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嗬嗬的喘息声从喉咙里挤出来。他的眼睛圆睁着,目光已经开始涣散。

“建国!快去叫刘大夫!”李青朝门外大喊。

大儿子从睡梦中惊醒,连棉袄都来不及穿好,光着脚就冲出了门。建英和建军也被惊醒,惊恐地站在门口,看着父亲在床上挣扎。

刘大夫很快就来了,他把了把脉,又翻开刘继鸿的眼皮看了看,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

“肺痨晚期,没救了。”

李青瘫坐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尽管知道丈夫的病越来越重,但她从未想过这一天来得如此突然。

刘继鸿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最后,在妻儿悲恸的哭声中,他永远闭上了眼睛。那一年,他四十二岁。

父亲的离世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这个本就贫困的家庭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葬礼很简单,几乎可以说是仓促。一口薄棺,几个亲友,就这样将刘继鸿送入了黄土。按照当地习俗,人死后要停灵三日,但考虑到他死于传染性疾病,最终只停了一日就下葬了。

李青带着三个孩子,在坟前烧了最后一把纸钱。北风呼啸,纸灰打着旋儿升上天空,像是亡魂最后的告别。

头七那晚,家里格外安静。孩子们早早睡下,李青独自坐在煤油灯下,手里拿着丈夫生前书籍,泪水无声地滑落。

就在这时,厨房方向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起初,她以为是老鼠。那年头,农村老鼠多,夜里常听到它们啃咬东西的声音。但仔细一听,这声音又与老鼠的啃咬不同——那是米粒被翻动的沙沙声,轻柔而有节奏,间或夹杂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李青的心猛地一跳。她放下书,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门口。

月光从窗户纸的破洞中透进来,在泥土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那口米缸静静地立在墙角,盖子完好地盖着。

她屏住呼吸,仔细倾听。那声音又响了起来——确实是米缸里传来的,像是有人用手在翻动缸里的米,沙沙,沙沙,每一声都敲击在她的心上。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是他回来了。

在当地流传的说法中,刚过世的人有时会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会按照生前的习惯回家做事。而刘继鸿生前,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米缸,为家人准备一天的饭食。

“他爹...是你吗?”李青对着空荡荡的厨房轻声问道。

翻动米粒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阵微风吹过,煤油灯的火焰摇曳了几下,在墙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良久,再无任何声响。

李青慢慢走到米缸前,伸手抚摸着冰凉的缸壁。缸里的米所剩无几,她明天还得去邻居家借点,才能撑过这个冬天。

“知道了,就去睡吧。”她像往常对丈夫说话那样,轻声说道。

然后她回到卧室,在孩子们身边躺下,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大儿子建国揉着惺忪的睡眼问:“娘,昨晚我好像听到爹的声音了。”

李青手中的勺子差点掉在地上。她强装镇定,继续搅动着锅里的粥:“别胡说,你爹已经走了。”

“真的,”建国坚持道,“我听到米缸那边有声音,像是爹在淘米。”

李青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将粥盛到碗里。她注意到,小儿子建军的眼睛里既有恐惧,又有一丝期待。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同样的声音都会在深夜响起。有时是米缸的沙沙声,有时是锅盖轻微的碰撞声,甚至有一次,建英发誓她闻到了父亲生前最爱抽的旱烟的味道。

李青每次都会起身,走到厨房门口,轻声说一句“知道了,就去睡吧”,那声音便会消失。

孩子们从最初的恐惧渐渐转变为习惯,甚至开始期待这深夜的响动。对他们来说,这意味着父亲还没有真正离开,他还在以某种形式陪伴着这个家。

但李青心中的忧虑却与日俱增。按照老人们的说法,亡魂若长久徘徊在阳间,不仅对生者无益,对死者也是一种折磨。他应该安心上路,前往该去的地方,而不是被执念困在这口米缸旁。

第七天夜里,事情发生了变化。

那晚的响声比以往都要清晰,不只是米粒翻动的声音,还有灶膛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锅铲与铁锅摩擦的声音,甚至隐约能听到有人哼着小调——那是刘继鸿生前做饭时习惯哼唱的民间小调。

李青披衣起身,这次她没有立即开口制止。她靠在门框上,静静地听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厨房交响曲”。泪水无声地滑过她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土地上。

她仿佛能看见丈夫的身影在灶台前忙碌——他佝偻着背,不时咳嗽几声,但手上的动作依然利落。淘米、生火、添水、盖锅,每一个步骤都那么熟悉。

这是他对这个家最后的牵挂吗?是不放心妻儿未来的生活,还是单纯地以为自己还活着,继续履行着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职责?

小儿子建军的啜泣声从里屋传来。李青回头,看见小儿子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恐惧地裹着被子,浑身发抖。

“娘,我害怕...”建军小声说。

这一刻,李青下定了决心。她不能让孩子们活在对亡魂的恐惧中,不能让他们每晚都在这种既期待又害怕的复杂情绪中入睡。成长已经足够艰难,他们不需要额外的阴影。

她大步走进厨房,对着空无一人的灶台,清晰而坚定地说道:

“他爹,你已经去了,就安心走吧。”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不要再回来吓到孩子们了。他们在长大,不能总活在对亡魂的恐惧里。”

话音刚落,厨房里的一切声响戛然而止。那是一种彻底的、绝对的寂静,连屋外的风声都仿佛在这一刻停滞。煤油灯的火焰不再摇曳,稳稳地燃烧着,投下静止的光影。

李青感觉到一阵微风拂过面颊,轻柔得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最后一次抚摸她的脸。那风中有她熟悉的、丈夫身上的味道——烟草、泥土和淡淡的草药味。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她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双腿麻木,才缓缓走到米缸前,掀开盖子。缸里的米所剩无几,平静地躺在缸底,没有任何被翻动过的痕迹。

从那天起,米缸再也没有在深夜响起过。

但李青养成了一個新的习惯——每天做早饭时,她总会多盛一碗米,放在灶台上,直到晚上才收回缸里。邻居问起,她只是淡淡地说:“万一有客人来呢。”

这个习惯,她保持了很多年,直到孩子们都长大成人,直到她自己也离开人世。

父亲的故事讲完了。

茶已经凉了,窗外的雨也渐渐小了,只剩下滴滴答答的余韵。房里一片寂静,只有老式座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我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言语。父亲讲述的这个故事,与我以往听到的所有风水传说都不同。它没有神秘的符咒,没有复杂的堪舆理论,只有一个母亲在最艰难的时刻,为了保护孩子而做出的抉择。

“所以...您认为那真的是爷爷的鬼魂吗?”我终于开口问道。

父亲摘下老花镜,轻轻擦拭着镜片:“小时候,我坚信不疑。那声音我们都听过,不止一次。你奶奶说完那句话后,声音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太过巧合。”

他停顿了一下,将眼镜重新戴上:“长大后,我学了更多的科学知识,也开始怀疑——那会不会是老鼠?或者是风吹动米缸盖子的声音?又或者,只是我们太过思念父亲而产生的集体幻觉?”

“那现在呢?您现在怎么想?”我追问。

父亲的目光越过我,望向书房角落里那口与故事中相似的米缸——那是他从老房子带过来的少数几件家具之一。

“现在我明白了,那是不是鬼魂并不重要。”他缓缓说道,“重要的是,你奶奶用她自己的方式,完成了一场告别。她让亡者安息,也让生者放下。这不是迷信,而是一个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所能做出的最勇敢的决定。”

他站起身,走到那口米缸前,伸手抚摸着光滑的缸壁:“你奶奶后来告诉我,她至今不确定那是不是你爷爷的魂魄。但她确定的是,从那晚之后,孩子们不再被恐惧困扰,能够正常地生活、成长。而她自己,也终于能够接受丈夫已经离去的事实,独自扛起这个家。”

我忽然想起童年的一件往事。那年我六岁,发高烧,在医院打针吃药都不见好转。奶奶从老家赶来,什么也没说,只是往我枕边放了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一把糯米。第二天,我的烧就退了。

当时父母都说这是巧合,是之前的药物终于起了作用。但现在,联系到父亲讲述的故事,我开始理解奶奶那一代人的行为逻辑——他们用自己理解的方式,对抗着生命中的无常与无力。

“您成为风水师,也和这件事有关吗?”我问。

父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关系,但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我继承你爷爷的衣钵,一方面是因为那是祖传的手艺,另一方面...”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另一方面,我发现在这个日益理性的世界里,人们依然需要某种方式来应对生死、解释命运。风水、卜卦、相术,这些在你们看来是迷信的东西,对很多人来说,是一种心理安慰,一种面对不确定性的方式。”

他走回书桌旁,拿起罗盘:“就像你奶奶那晚的举动,她不一定真的相信那是你爷爷的鬼魂,但她相信,说出那句话是必要的——为了你爷爷,为了我们这些孩子,也为了她自己。”

我忽然明白了父亲这些年的坚持。他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变了,不是不明白科学解释一切的趋势,但他依然固守着他的罗盘,因为在那背后,是一整套关于生死、关于记忆、关于告别的古老智慧。

那不是科学的对立面,而是人类在科学之外,为自己构建的另一个意义体系。

那年春节,我陪父亲回了一趟老家。

老房子已经多年无人居住,院子里长满了荒草。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光仿佛在这里凝固——土炕、灶台、水缸,一切都保持着奶奶生前最后的样子。

那口米缸依然立在厨房的角落,缸盖上的灰尘厚厚一层。

我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缸内空空如也,只有缸底残留着几粒早已干瘪的米粒。

父亲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我。

“你奶奶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口缸。”他轻声说,“她叮嘱我,一定要留着它,说这是咱们家的根。”

我伸手触摸缸壁,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在这口普通的米缸里,曾经装着一家人的口粮,装着一个时代的记忆,也装着一个关于告别与成长的故事。

“爸,我好像...开始有点理解了。”我说。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走过来,和我一起注视着这口空荡荡的米缸。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缸壁上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

“理解什么?”他终于问道。

“理解您为什么坚持您的那一套,”我回答,“也理解奶奶当年为什么要对着空荡荡的厨房说那句话。”

我停顿了一下,组织着语言:“那不是因为她们迷信,而是因为...她们需要一种方式,来安放那些无法用理性解释的情感。对逝者的思念,对未知的恐惧,对生活的无力...这些东西,科学往往给不了答案。”

父亲欣慰地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你长大了。”

那个下午,我们父子俩花了很长时间清扫老屋。当夕阳西下时,厨房已经焕然一新,只有那口米缸还立在原处,缸体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离开前,我做了件让自己都感到意外的事——我从随身带的背包里取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一把米,轻轻倒入缸中。

米粒落入缸底,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老屋里格外清晰。

父亲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理解。

“这是...”他欲言又止。

“没什么,”我盖上缸盖,轻声道,“只是觉得,它不应该空着。”

我们锁上门,踏上归途。回头望去,老屋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那口米缸静静地立在厨房里,重新装上了这个家族的象征物。

车上,我问了父亲最后一个问题:“您觉得,奶奶的那句话,爷爷真的听到了吗?”

父亲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良久才回答:

“我相信他听到了。不是因为鬼神存在,而是因为爱和牵挂,从来都不需要科学的证明。”

窗外,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山脊之后,夜幕悄然降临。但这一次,我不再觉得黑暗令人恐惧——它只是白天的另一种形式,就像告别,是相聚的另一种形式。

而那口米缸里的告别,终于在四十多年后,在我这个90后的心中,完成了它的最后一圈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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