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自我有记忆以来,总是习惯性地认为身边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日月星辰,父母姐姐疼爱,烟火日常。
农村的生活很静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那时候很喜欢跟爸妈一起去田里,在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庄稼地里,他们干活,小小的我们,捉蚂蚱,用草杆串成一串,烤蚂蚱吃;徒手挖土里的红薯,烤红薯吃;拔一把毛豆,吃烤毛豆;去旁边的小河里抓鱼,去花丛中蹑手蹑脚捉蝴蝶,用草扎成一把,甩向空旷田野上空的蜻蜓,抓住了带回家放在蚊帐里,让它帮忙捉蚊子。
渴了去菜园子里的黄瓜架上摘根黄瓜,或者摘个甜瓜,有一种叫“白糖包”的甜瓜,尤为甜。
那里仿佛是一座宝藏,有无尽的趣事,有童年无尽的快乐。
晚霞黯淡、夜幕降临之际,繁星依次显现,蝙蝠匆匆盘旋,我们才会拿上白天的战利品,小鱼,螃蟹、玉米或者其他蔬菜回家。
小路蜿蜒,草木葳蕤,露水早早上来,打湿路上庄稼人的鞋子。
回到家,做好晚饭,把餐桌搬到院子里,在香花子的阵阵幽香里,在蟋蟀不知疲倦的叫声中,和满天繁星的瞩目下,一家人开始露天晚餐。
晚饭后经常到处溜达,在房顶看星星,拖着铺盖去房顶,数着星星,慢慢睡去。
小时候傻傻觉得,生活太平庸了,太无聊了,总想快快长大,去看看那平芜尽处、村庄以外是什么,想认识更多的人,知道更多的故事,想成为很厉害的人。
后来如愿考上大学,报考志愿的时候,偏偏赌气似的选了偏远的重庆,一心想逃离父母,逃离安逸。
初识这外面的世界,总觉得琳琅满目,五彩斑斓,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每天把行程排的满满的,一个月也不往家里打一次电话。
城市的霓虹灯,总会黯淡月光,尤其在夜景美丽的山城。
一天晚上上自习到很晚,和青青、余庆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回宿舍。那天大概是满月,小路没有灯,如水的月光尤其明亮,三个人短短的影子跳跃在草坪上。
突然想起,这是离家半年多以来第一次留意到月光,竟无端地怀念起以前在家的光阴,想起无数次和父母、姐姐的月下长谈,想起他们“喋喋不休”的叮嘱。那时的静谧,多符合此时月光的气质。
以前总以为,我们都会长命百岁,会有很多时光可以陪伴父母,却不知,上大学离开家的那一刻开始,故乡便只有了冬夏,再无春秋。工作了以后,便连夏也没有了。
每次匆匆一见,便又匆匆离别。
再也没有一段长到让人腻的时间,陪伴父母,陪伴那个院子。
如今,一个人和这个世界交手的许多年,很少有时间,能让人有儿时那般的平静、喜悦和充满安全感,即使虚度光阴,对时光亦毫无负罪感。
一路前行之时,愿阳光下仍做无忧无虑的孩子,风雨里做能肩负重任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