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七年十一月十一日,维罗妮卡决定自杀。
这是作者是保罗·柯艾略《维罗妮卡决定去死》一书中开篇的第一句话。维罗妮卡,一个二十四的女孩,在念完法律专业后成为一名默默无名的图书管理员。她究竟为何选择自杀?是为情所困?生活不如意?又或是得了不治之症?
答案都不是,维罗妮卡的生活既谈不上幸福也谈不上不幸福,生活如死水般平静,没有半点涟漪。因此她觉得生活没有意义,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寂静的生活,于是在想象了无数种自杀方式之后,最终选择吞服安眠药自杀。最后自杀未遂的她醒来发现自己被安置在一家精神病院,并被告知由于服用大量安眠药导致心脏严重受损,只能维持不到一周的时间。然而在置身于一群精神病人中,在生命有限的时光里,维罗妮卡的心理确在一天天的悄然变化着,开始体验到生活的欢愉,重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从最初对死亡的强烈渴求到最后燃起对生的希望,有两个非常关键的因素引导着,一个精神病院,确实的说是精神病院的病人,一个是确切的死亡期限,有限的几天生命。
在精神病醒来认识的第一个女病人泽德卡。泽德卡使她认识到疯人院的本质。他们其实不全是疯子。泽德卡说,疯子就是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那种人,或是说与众不同的那些人。 疯子就是没有办法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别人的人。
所以换句话说,疯人院里很多人都是正常人,他们都是活在自己世界里而已。
维罗妮卡在疯人院里的表现也从退缩变得勇敢,疯人院是一个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方,人们制定的规则可以随便被病人违背。没有原因,惟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是疯子。
既然已经在条条框框里活了24年,难道最后的在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天就不能完全属于自己么?于是维罗妮卡对生活发起了反击,第一次面对疯子们的嘲弄她勇敢的反抗,第一次表达愤怒。第一次肆意的弹奏钢琴,享受那醉人的音符。第一次在喜欢的人面前脱光了衣服……
因为是疯子,因为快要死去,所以维罗妮卡放下了所有戒备,卸下所有伪装,毫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内心压抑多年的情感才得以集中的释放和爆发,让她体会到了她原来可以是很多个维罗妮卡,可以肆无忌惮的生活,可以不用顾忌别人的看法,可以不用按照父母的期望,可以不用遵从疯人院外面世界的世俗,尽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无问西东,无所谓在乎。于是她反而有了活下去的强烈的冲动。
她对爱德华说:我再一次喜欢上了太阳、山川,还有麻烦事。生活缺少意义的责任不在别人,而在自己,我现在接受了这个事实。我想再看一次卢布尔雅那的广场,再一次体验爱与恨、绝望与烦闷,再一次感受日常生活的简单与琐碎,这些也正是人生的乐趣所在。
是的,作为社会的大多数“正常人”,理智不断要求人们要遵循秩序,顺应规则,然而作为个人精神的需求却希望去冲破束缚,打破他们。这种对峙让人陷入无尽的斗争之中,当维罗妮卡进入医院,她就不需要再斗争了,因为他们的一切都会被原谅,这里的唯一规则就是:他们是疯子,他们需要被原谅。一切这样的矛盾被这样化解之后他们于是看清了自己。
维罗妮卡的戏剧性就在于在脱离正常社会的秩序之后,面临死亡,面临着界限,终于不得不做出真正的超越。
对啊,活着很累,这似乎已经成为每个人的共识了。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过去五十年中,世界自杀率增加了60%,2016年的研究指出,世界各地每年约有100万人自杀身亡,其中30%来自中国。
而维罗妮卡的这种病症也正是我们大多数“正常人”通病,叫苦味证,苦味症会使人丧失对一切的渴求,渐渐失去情感流露,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却不被其他人察觉。被其他人察觉的苦味症中毒者,叫做疯子。多数苦味症患者表面照常作息,只是在自己周围筑起了高墙,隔绝世界,所以,他们是“正常人”。
正如文中的一句话,”你与众不同,却希望与别人一样“。
强迫自己与他人一样是一种“病”,而且病入膏肓,因为这既违反了人的天性,又对抗着“神的法则”(没有两片叶子是长得一模一样的)。
其实我们大部分人都是“疯子”,只不过我们都伪装成了“正常人”。我们或许是因为懒惰,或许是因为害怕而不敢改变,我们都生怕自己与众不同而感到焦虑和无助,被孤立,所以我们才一再的压抑自我,我们不敢表达愤怒,不敢拒绝,不敢直言不违,不敢另类,一再的委屈自己顺从别人,也顺从大多数的生活轨迹,待自我一点点的被消磨殆尽,人的天性和最初的梦想也一天天的黯然失色,人就会陷入一种绝望的境地。生活一尘不变,犹如一潭死水,当过去现在未来的生活一览无余的,毫无色彩的呈现在脑海,当意识到这种极其单调乏味的生活而又无力改变的时候,人就会丧失生存下去的兴趣与勇气,更谈不上什么希望。于是这个时候对死亡的诉求就变得顺理成章,只有死亡才会终止这漫漫的、毫无意义的、疲惫不堪的伪装、焦虑、恐惧和无望。
我们一边在努力的顺从规则,借由这种束缚我们才能感到巨大的安全感。但另一方面我们又在努力的希望打破枷锁,因为这样才能感受到存在。这种个人精神与处境的矛盾,也就是我们和这个世界的对立,既希望改变又害怕改变的困境就让人产生了深深的焦虑和错乱!
这是最好的时代,我们的感官和认知都得到了史无前例的愉悦和扩展,但这也是最坏的时代,我们的感官和认知也在史无前例的遭到折磨,被迷惑着,于是人们比从前更寂寞,更迷茫。我们看似什么都拥有但其实我们面前一无所有!
最后书中说:要是每个人都能学会与自己内心的疯狂共处,那该有多好!难道世界会因此而堕落?不,人们只会更公正,更幸福!
可是,认识自己,而且还要真实的认识自己,何其艰难啊!这可真是旷古难题啊! 当我们在去掉职业标签,去掉世间角色,去掉种种拥有的物品后,我们究竟是谁?我们该如何与自己,与世界相处?
或许我们只需要卸下伪装,顺从心性,简单些,再简单些,我们无需每天都因违背自己的内心而沉沦,下坠。生活并非如我们想想的那般复杂和不易。只是我们可能都活在了世俗的枷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