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收拾妥当,洗漱完毕,拿起手机要定闹铃时,不经意间发现了微信接收提示。定完闹铃,点开信息:屋后一片黃灿灿的油菜花。是姑姑发来的。眼前一亮,心中一暖,床头的思绪被记忆唤回,在往事中纷飞……
姑姑没上过学,在情窦初开的年龄阴差阳错与退伍的姑父相遇。说阴差阳错,是听妈妈说:本来媒婆是要与村西头的另外一位姑姑提媒,被妈妈撞上,妈妈就将自己的小姑子――就是我的姑姑荐与媒婆了。媒婆成人之美,上天配好的姻缘,一牵线便水到渠成。于是,姑姑步入了她人生另一阶段:为人妻,为人母。
记忆中的童年有一道不可或缺的风景。荠麦青青,憋不住劲儿地往上涨,漫过了小姑娘的肩头,风儿一吹,碧浪汹涌,小姑娘的目光在起起伏伏间放逐着自己的好奇,她的眼里有花,有草,有身旁亲切的奶奶,还有充满期待的远方……两侧的碧绿间,小姑娘和奶奶在赶路。篮子里装着奶奶亲手炸的麻花、麻叶,赶路的小脚丫一路蹦蹦跳跳……她要和奶奶一起前去看望远方的姑姑啊,姑姑生了娃娃,她想看看姑姑,抱抱娃娃。奶奶比她更期待:做了妈妈的女儿胖了还是瘦了,新生的外孙可爱不可爱……心怀期翼啊,不觉路儿长,腿儿累……
姑姑家到了,三间砖房立在村西南角,屋子出门即田地,院里还有几棵树。若今天回看,何尝不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清幽。然而当年,当我和奶奶推开门走进房间,看到姑姑用手帕勒着额头和孩子躺在床上,房间没有其他人。
见到我们进来,姑姑挣扎着要起身。奶奶忙把姑姑虚弱身子轻按下,问:“gh呢?”姑姑说:“出去了。”“你吃饭了吗,妮儿?”“没呢。”奶奶边从篮里拿出麻花,边问姑姑:“妮儿,你家面在哪儿?”……
烧水,煮面汤,打荷包。又从院里拔来自种的青菜洗净,热锅倒油放菜翻炒,不一会儿饭菜香味儿就溢满了房间,冷清瞬间被温馨取代。孩子吃完奶安睡,姑姑起身下床坐在小方桌和我们一起吃饭。奶奶,姑姑和我,还有冒着热气的荷包汤,菜,以及麻花麻叶;入目的黄,白,绿;入口的柔软、香脆,伴着“妈,您吃!”“米儿,你吃”的亲切,一直暖到心底……绵延至今。姑姑的衣服很朴素,但姑姑的笑容那么真诚,亲切,一直映在我心田,令童年的我觉得去姑姑家那么美好。
已过天命之年的姑姑体态渐丰腴,爱美之心也日益见增。穿中式锦缎长袍,盘婉转发髻,每日自然地欢喜,从来无缘做作。她靠后来自学认识一些字,能应对日常笔墨。同奶奶一样,她喜欢一切美好事物。
这一片黄得灿烂的油菜花,想必是初见惊艳了姑姑的眼,唤起了她心中莫名的向往,令她忍不住想分享这眼中的美丽多娇……
不说话,一张图,飘至你的眼前,便有着万语千言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