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的水打在身上,打醒了要拿金牌的梦,打出了身边无人陪伴的泪……
她叫夏河,夏天的夏,河流的河。虽然听着怎么都像下颌,但如果你想象成夏夜的银河就有点小浪漫了。
那年,欠她一个道歉
那年,她十二岁,是她人生中的一个结。被狗咬了打了五针疫苗,吃坏肚子上吐下泻两天没上学,出去旅游入境时因发烧被海关扣住最终查出来竟是心肌炎后遗症,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原发。她琢磨着难道之前什么时候没注意拜了衰神?
说到心肌炎,就不得不提到夏妈妈了。夏妈妈是个医生,嫁给了一个手机(不是指夏爸爸,意思是她是个手机控),当医生有好处也有坏处,自己可以给自己治病,处方随便写,但当医生容易忽略小病,一查出来就是个大的了。
医生听着心脏,她感觉自己越来越接近死神了,不住的对医生说着“一定要医好我”。她打着5%的肌酸磷酸钠,光跟外婆说话没注意手腕上已经鼓出了一个大包。她小时候不经常长病,总在医院里呆着也练出抵抗力来了。这一次她认识到:感冒身体坏的都是零部件,心脏中枢坏了,感觉就像没了电的扫地机器人,只能干眨眼,啥都干不了。
她打着一天两次的果糖,吃着辅酶Q10,倍他乐克,喝着维C泡腾片,带着心电监测仪还要每天承受查房医生“哐哐的这么多早搏”的埋怨,又不是自己想生病。
许多夏妈妈的同事来看她,但她心里实际上想见的是妈妈。终于有一天,她正站在凳子上调试满是雪花的电视机,“下来”。
“小河,我对不起你,是我太忙没顾及你的病,以为你都是天天出去玩累着了,害你这么难受。”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下来了。“我真不称职。”
她心里绞着痛,说不出是因为病还是妈妈的话。
“你看,这不是能看了嘛。你看,那个是喜羊羊,美羊羊……”她指着电视上的雪花给妈妈看。
“嗯。”
后来,她把这事写进了作文,老师说她事例不典型,有抄袭的嫌疑,她却掉开泪来。同学们安慰她说“老师就是那个样,你别管她。”
“没事,是我写哭了自己。”她说。
大家都不懂……
她试着想改变,却停滞不前
她喜欢坐火车,喜欢那种一进隧道才能看清自己在窗户上投影的感觉;她喜欢吃面包,曾经立志要嫁给一个西点师傅;她不是不想他们,只是觉得没必要让那么多人知道……
夏爸爸常年在外地工作,于是她在初一家庭登记中写了单亲家庭,回家就被妈妈劈头盖脸批了一顿。以至于有次夏爸爸去开家长会老师都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
你知道什么是孤独吗?她问自己。
现在不就是吗?夏河'回答。
一个人空守144平米的房子跟自己对话的感觉。
看着别人热火朝天的谈论研究想法自己却独自摆弄手里的材料的感觉。
饭桌上看着众人玩手机的感觉。
跟别人讲自己喜欢的书,他们却似懂非懂的来一句嗯的感觉。
深夜里,众人皆睡我独醒的感觉……
她不是不愿意跟别人合作,只是觉得别人不懂她,她却不愿意展示自己让别人了解,这便陷入了来来回回的矛盾之中。
她喜欢吃甘蔗,喜欢那种咀嚼之后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的感觉。她认为读书就是去掉里面的废话把道理留在自己脑子里的过程。
她不是不爱妈妈。七岁时,妈妈查出糖尿病,她硬是读了许多糖尿病的小册子,把胰岛素,一型二型糖尿病全都灌到脑子里,得知糖尿病治不好后,她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很想让爸爸来校门口接她。虽然口里说着不想,心里却盼着周末到来爸爸能赶快回家。酒席上,爸爸问她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她憋了好久只来了一句:不要把住宾馆的生活习惯带到家里。
就是因为不了解,才觉得每个人都很好,挑不出毛病来。其实这样挺好的。
一幅画
她喜欢画数字油画,喜欢那种不费力气就能画出世界名画的感觉。
画着画着一幅风景画初具雏形,色块垒起来的是一座山,秋天黄了叶子。众多树间留出一条小河。
孤独的河。
真像啊,孤独的河。她看了看自己。
河边虽然有许多树,但树与河终究不是一类的,树站在河的旁边只会吸干它的水分助长自己,河便在不知不觉中瘦了身,觉得自己滋养了万物是个大恩人,到头来,世界说了个谎,它什么回报也没捞到。
鞋盒子里的梦
她想学医,也许跟父母职业有关。小时候,别人问她妈妈在哪里工作,她说四院,别人都问是哪个庙,再说一遍?
你不懂,我再说十遍也没用。
她想考山大,却无意听说到了协和的八年连读。她怀着协和的梦,别人问时只说是山大。
协和不是鞋盒,是藏在清华园里的医学圣地。
高一时,她在班里的成绩虽不是金字塔顶端,但要按秦朝的地位排也算是个诸侯了。她曾经问班里顶尖的学霸。
你考那么高为了什么。
不知道。
你有目标吗。
只是为了将来选择的余地大一些。
她转身走了,自己六年级开始确立的梦想更加坚定。
她钻到书桌下面,在墙角上一笔一画的写着:
我要考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