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变,不变;无情,有情。
猜不透,明天,贪嗔痴,执念。
残阳似血;
大漠;
一间简陋客栈。
两个人…两个男人,相对而坐。
一个身着黑衣,手执古剑,是个剑客。
一个衣白胜雪,纸扇翩翩,文弱书生。
空气很安静。。。
静,静得肃穆,静得可怕。
书生想开口,但是他就是不说。
他确信对面那个男人会比他先开口,
没有缘由,就是确信。
所以,他等……
他有耐心,也沉得住气。
“起风了...” 剑客终是先打破了沉默。
“所以?”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可我已经来了。”
“来了可以走。”
“走了我还来。”
剑客沉默良久,然后抬起头缓缓道:
“为何非要来这是非之地”
“想不透。”
“想不透什么?”
“想不透的事情要是能说出来,就不叫想不透了。”
剑客脸色微微变了下,转瞬恢复了平静。
“小子,凡事都有缘由。”
纸扇在书生手中划开个圆弧,“嘭”的打开。
“那么,怎样...成为你?” 书生侧颜。
“或许...我想...快意江湖。”
书生抬起头愣愣的看向远方。。。
夜幕将临,残余的晚霞燃烧最后的光亮,三五繁星隐隐点缀,
原本空旷荒凉的大漠更加空旷、更加荒凉。
“江湖?快意?哈...哈哈...你可曾听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纵使有不如意,也远远胜过朝堂上的勾心斗角。”
扇子重重落入掌心,随即在书生手里打了个转。星辰开始在书生眼中闪烁。
“江湖儿女,豪放不羁。大块吃肉,大块喝酒。倚剑天涯,行侠仗义。此等洒脱自由,纵有万金不换!就算...”
没等书生说完,寒光一现,冷风直面袭来。
是剑,是剑在出鞘。
眨眼的功夫,一缕头发飘然落地。
剑客动手了,他真的动手了。速度如此之快,没人可以看清他是何时拔的剑,何时出的招。只听得剑起剑落。
或许,有人曾看到过,不过他一定已经死了。
因为只有死人才会看到他出手的过程。
但书生还活着。
因为他压根没看到,连剑客拔剑都没看到。
剑停了,停在了距离书生脖子不到一寸的距离。
一丝冷汗划过面颊,书生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敢动,因为他知道,现在他不能乱动半分。整个身体仿佛被剑客的杀气困住,所以现在乱动,是相当不理智的。
“这就是江湖,生死一瞬间。”
剑客抽剑回鞘。
风在吹。孤鸟呜咽。圆月挂半空。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确实什么也没发生。
除了剑气划下的那缕头发。
“我以为你要杀了我。”
“我确实可以杀你,但是我不想。”
“为什么?”
“呵...不杀人需要理由吗?”
月光洒落一地,剑客冰冷的面容多了些柔和。
“你有你的迫不得已,我亦有我的无可奈何。”剑客再次坐下冷冷的说。
“世事混乱,人心难测。朝堂、江湖又有何区别?”
“在下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怎奈无用书生,生于这浊世竟毫无选择。”
“选择权一直都在你手中。只要你想,只要你做。”
剑客从怀中掏出酒壶,仰头痛饮一口。
“安身立命吧,保护好自己再去做保护其他人的事。否则,别人只会嘲笑你蠢,不会感激你。”
“小子,坚持你的初心。毕竟世道能坚持的人不多了。”
又是一口猛灌的酒。
夜深,狼鸣。
“注定是不眠之夜啊!我要去找我的同伴了。”剑客陡然起身。
“你...是个好人。”书生嗫嚅着,但是声音却慢慢坚定起来。
剑客直直盯着眼前的书生。
书生是这么的年轻,他的眼睛很清澈,像春日的溪流般清澈。
剑客扭过头,感叹这样的眼睛能保持多久。
“哼,剑客无情。记住,他日相见,若你为害一方。我定不会饶你!”
剑客拿起剑,转身就走。
“等等,在下...燕生。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剑客头也没回,摆了摆手。
“后会...有期。”
夜深了,四周静悄悄的。
大漠里什么都没发生,可什么也都发生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