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投降,崔浩受命编撰国史

北凉王沮渠牧健的侄子沮渠万年见北魏兵临城下,知道大势已去,率领他的部众出城投降了北魏,姑臧城随即被北魏军攻陷。

沮渠牧健率领文武官员五千人,双手反绑,亲自请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妹夫,所以拓跋焘解开了沮渠牧健的绳索,以礼相待。北魏接受了姑臧城内的居民二十余万户,仓库中的奇珍异宝不可胜数。拓跋焘又命人分别向地方各郡宣布消息,各族胡人投降北魏的又有几十万。

投降北魏之前,沮渠牧健曾任命弟弟沮渠无讳镇守酒泉,沮渠宜得镇守张掖,沮渠安周镇守乐都,沮渠唐儿镇守敦煌。等到姑臧城被攻陷后,拓跋焘派奚眷袭击张掖,封沓前去进攻乐都。

沮渠宜得烧毁了张掖的仓库,向西逃往酒泉,沮渠安周则向南逃往吐谷浑,封沓裹挟着数千居民班师。奚眷继续进攻酒泉,沮渠无讳与沮渠宜得眼见守不住,一起召集残部投奔了晋昌,然后又前往敦煌投奔了沮渠唐儿。拓跋焘留下将领分别驻守在酒泉、武威、张掖等地。

安顿好这些后,拓跋焘又在姑臧城大宴群臣,他对文武百官讲述了伊馛的建议,又说:“崔公足智多谋,我已经不再感到新奇,而伊馛是一个擅长骑马射箭的武夫,他的见识竟然能与崔公相同,实在是令人惊奇。”伊馛擅长射箭,力气又大,同时又十分忠诚谨慎,拓跋焘特别喜爱他。

拓跋焘在即将率军西征时,宜都王穆寿一直送他到黄河岸边。拓跋焘告诫他说:“柔然汗国的可汗吴提与沮渠牧健一向交情很深,他听说我要征讨沮渠牧健,一定会来进犯我国边境,所以我特意留下精兵和壮马,让你来辅佐太子。等到田里的庄稼收割完毕后,我会立即发兵征讨漠南。你可令我军分别潜伏在要害地区,等待柔然贼兵到来,再诱敌深入,然后攻击他们,必定能全部攻克。凉州离国内太远,我出发后就无法解救你的危难,你千万不要违背我的嘱咐!”穆寿叩头接受了命令。

穆寿一向信任博士公孙质,把他当做自己的心腹谋士。他们二人都相信占筮卜卦,认为柔然汗国的军队一定不会前来进犯,因此不加防备,把拓跋焘的嘱咐当成了耳旁风。

柔然可汗郁久闾吴提听说拓跋焘西征姑臧,果然立即乘北魏国内空虚,大举入侵。吴提让他的哥哥郁久闾乞列归与北魏嵇敬、拓跋崇在北镇对峙,自己则亲自率兵深入北魏腹地,直抵善无的七介山。

平城百姓大为惊恐,争相逃进内城。穆寿不知所措,打算堵住西外城门,请太子拓跋晃逃往南山躲避,在窦太后的坚决反对下才停止。

随即,穆寿派长孙道生、张黎在土颓山阻击敌人。幸好赶上嵇敬和拓跋崇在阴山北面击败了乞列归的军队,并且生擒了乞列归和他的伯父以及柔然的将领五百余人,斩杀士卒一万多人,吴提听说后,连忙率部逃走,北魏的军队一直追到漠南才返回。

拓跋焘将北凉王室及官员和老百姓共三万多户强行迁徙到平城,因为柔然汗国的进攻没有造成重大的损失和伤亡,所以没有处决穆寿等人。

北凉被攻克后,拓跋焘得到了经、史及诸子百家的经典有一千多卷,另外还有研究文字学的书籍,拓跋焘任命崔浩监理秘书事,整理历史文献资料,又命高允、张伟参与处理这些事并修撰史籍,还叮嘱他们,写国史一定要根据实录。

崔浩聪明一世,算无遗策,却算不出这件事将给他带来身死族灭的大祸。他上奏称:“阴仲逵、段承根都是凉州的才子,请征召他们共同修撰国史。”拓跋焘准奏,二人都被授予著作郎之职。

崔浩兢兢业业,收集各家历书,考订核对汉朝建立以来发生的日食、月食,以及金、木、水、火、土五星运行的度数,对从前史书的错误加以修改,又另行编纂了一部《魏历》,请高允过目。

高允说:“汉高祖元年十月时,五星会聚在井宿,这是历书上一个小错,现在你不满汉朝人修的史书,却不觉得自己荒谬,恐怕后人也会像我们今天批评古人一样来批评我们。”

崔浩问:“你所谓的荒谬指的是什么?”

高允说:“根据《星传》:‘金星、水星常常环绕太阳运转。’十月,太阳早晨在尾宿、箕宿之间,黄昏时,在申南消失,而井宿这是才从寅北出现。金星和火星怎么会背着太阳运行呢?这是史官为了增加事件的神秘色彩,不再加以客观推断和研究的结果。”

崔浩辩解道:“天文现象发生异常变化,怎么会不可能呢?”

高允回答道:“这不是我们空口无凭地急辩所能解决的,应该更进一步地考察审断。”

当时在座的人都认为高允的谈论很怪诞,只有游雅说:“高允先生精通历法,应该不会是空言虚论。”

一年多以后,崔浩对高允说:“上次我们谈论的,是我没有仔细研究,等到重新考核推断后,果然像你所说的那样。五星是在前三个月在井宿聚集,而不是十月。”众人都对高允赞叹叹服。

高允虽然精通天文历法,却从不推算也不替人论说命运,只有游雅知道他的学识。游雅多次就灾变事件来问高允,高允说:“阴阳灾变很难明知,即使已经知道了,又害怕泄露天机,还不如不知道呢。天下值得探索的道理很多,何必偏偏问这个。”游雅才不再问下去。

拓跋焘曾经问高允:“治理国家,什么是第一位的?”

当时北魏境内的很多良田,都被朝廷划为禁地,因此,高允说:“我幼年贫贱,只知道农事,如果国家扩大农田,积聚谷米,使朝廷和百姓都有粮食储备,就不用担心饥荒了。”拓跋焘于是下令,解除被划为禁地的农田,让百姓耕作,国家收取田赋。

北魏大军班师回国后,逃亡到敦煌的沮渠无讳等人进攻被北魏占领的酒泉,酒泉守将元絜轻敌,出城与敌人对话,被沮渠无讳生擒,然后攻克了酒泉。沮渠无讳乘胜继续进攻张掖,张掖守将秃发保周率领鲜卑部众宣布自立,反叛北魏,拓跋焘派出拓跋健率领各路兵马,前往讨伐沮渠无讳等人。

秃发保周不是拓跋健的对手,被困自杀。拓跋健也不再举兵进攻,只是下诏命令沮渠无讳投降归顺。权衡利弊之下,沮渠无讳派出梁伟向拓跋健请求投降,归还占领的酒泉,并释放俘虏的北魏将领元絜等人,被拓跋焘任命为酒泉王。

第二年,沮渠唐儿背叛了沮渠无讳,无讳留下他的堂弟沮渠天周镇守酒泉,他亲自与弟弟沮渠宜得率兵追击沮渠唐儿,唐儿战败身死,无讳重新占领敦煌。

北魏朝廷担心沮渠无讳早晚是边疆的隐患,于是派奚眷进攻酒泉。酒泉城中粮食吃尽,一万多人饿死,守将沮渠天周杀掉自己的妻子,分给将士们充饥。最后,城中粮食断绝,奚眷攻克酒泉,俘虏了沮渠天周,把他押送到平城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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