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杂摘--李筱秋
窗外阴沉潮湿,和那天的天气很像。
那天,被唤去喝了几杯茶又蹭了午饭后,收到女儿的微信。大体的意思是她头疼、拉肚子、浑身没劲、昨晚一晚上都发冷。自感体温已逾越正常。经历了三年的特殊时期,她训练有素地找到校医,被告知体温正常,多注意休息。
(收到女儿短信就已进入诊断阶段,如果被校医判定体温超常,会有人接她;如果校医判定体温正常,去接她的就是我)
身为家教指导师,我又进一步确认了一下:“你是想妈妈接你回家休息呢还是想扛一扛?”
扛到了下午三点,女儿还是决定让我接她回家。她办理严谨的出校手续,我这边发车了。
下午三点的这条路导航告诉我45分钟后到达。而后越是接近目标,导航越是无法履约,一再修改延迟时间,还用大片大片的红色标注以示它没有“说谎”。
堵,堵的厉害,结果是五个四十五分钟后我终于接到了女儿。而这是庆幸的结果,如果不够幸运,或许事情的延展就是另外一个版本。而之后的每一个阴雨的天气我都会纪念一下这个幸运。在那一刻我也真的懂了很多我老师在课堂上反复说反复说的心理原理。比如“求助者是活生生的人”、比如“有效比正确更重要”、再比如“助人自助”。
我可能是排在这条车龙的尾部,前后左右都是高大的货车。它们十分钟不动一下、后来二十分钟也不动一下、再后来......
女儿已经移步到校门口,阴雨很冷,我叮嘱她进传达室别再吹风淋雨着凉。她一再问我“妈妈,到哪了?”
也许基于上述的两个原因,我的母性被激发,我看到我右侧还有一条窄窄的空道,很窄(经过时右侧车轮时刻被蹭到)。我右打把方向,顺着这窄窄的小道,一路奔向前方。这一路我可能超过了四十几辆车不止。并在无路可走的地方被喇叭声喊停下。
随后两个“制服”出现在我的车窗前,他们着急的都没来得及敬礼,我就知道我闯祸了!
当平静下来我在想如果不是接生病的女儿我是万万不会众车睽睽之下窜行在不该窜行的道上。这道不好走啊!那一刻支配我的是感受而非理智。
而后,最严重的还不是我走了这不该走的道,而是我无法证明我的技能。
那一刻我使用了“我信息”和非暴力沟通。(这是危险解除后的那段行程中我反刍的结果)那个当下我本能地为我的行为道歉。为我无法证明我的技能做了短暂说明后道歉,今后我该怎么做以及请求他们的帮助。(找理由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会阻碍问题的解决)
随后在其中一个“制服”被口罩遮满脸仅剩下的一双眼睛里我本能地看到了光,这束光的根基该是徐小跃教授所讲的恻怛之心。他柔弱地挥了挥手,放行了我。
我顺着还很长的车龙挪动,这时一团热流涌上面颊,分不清是感激还是懊悔。我很感谢我遇到了这样的“制服”,他们不追求理论上的正确,而是运用了操作中的有效。这反而时刻警醒我按规则来,做个守规的女司机。
这样放行的教育效果要比扣压车更有意义,因为从行为层面升华到了精神层面。从被动遵守调整到主动守规。一个能调动人主动而为的交通事件更是一次精彩的心理助人。
原来成为一个任何工种的职业人之前我们首先是个心理工作者。
此刻耳边响起老师那带着乡音的亲切且加重语气的强调:“把人当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