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开渠固土的工事,在苟德胜的带领下全是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了,大家按照事先的要求干着活,叮铃哐啷的声音一直没有间断过,五月的天毕竟暖和了,一个个精壮的汉子们,早已光了膀子,喊着号子。
绣春吃罢了饭,偷偷地跑到了东崖头准备看个究竟,因为他心里惦记的那个男人,不知道带领着一帮后生干什么。
绣春跳下炕,对着娘说:“娘,我出去下,看看地里的棒子苗!”
“歇歇再去,不急……”还没等绣春娘说完绣春已经出了院门,“绣绣……绣绣……”叫也叫不住,“这碎女子,魂儿都丢了一样!”无奈下便开始收拾碗筷,准备洗锅了。
绣春悄悄的靠近东崖头,又躲在了大史板后,看着老远,尘土飞扬,叮铃哐啷的声音很是纳闷,便鼓起了勇气,准备硬着头皮找苟德胜问个究竟。
“绣春姐,你咋过来了?”剩娃跟在苟德胜旁边,苟德胜没有发现绣春,倒是先让剩娃看到了。
“边儿去,小娃娃懂个啥。”白眼瞪了一眼剩娃,又赶紧把眼光追到了苟德胜身上,还带有一丝丝羞涩。
“二狗哥,你们这是要做啥?”其实绣春并没有敢看苟德胜,但绝对不是害怕,只是用肘子蹭了一下苟德胜。
“开渠固土,保护老小!”苟德胜这话回复的干脆利索,因为他没有丝毫察觉,况且他也没有功夫和心思去察觉。
“开渠?固土?”绣春满脸的疑惑,“开渠干啥?”
“你不管,女孩子家家的,管这干啥!赶紧回去帮婶做活儿去。”苟德胜像是懒得搭理,继续忙活着手里的事情,“进喜,你们队开渠目前有啥困难么?”
“暂时还没,刚开始,咱墙角村到处都是石头,开渠有难度,不过不要紧,慢慢就好了。”进喜嘿嘿的笑着。
绣春就像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一般,看着这个自己又爱,又不知好歹的男人,狠狠地跺了一脚,“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二狗哥,你说这绣春姐突然怎么了?”剩娃仰着嘴角笑着。
“关你屁事!干活去!小屁孩别管闲事儿!”苟德胜用手掌在剩娃的脖颈上“啪”的拍了一下,一把把剩娃拉到一边,扔给他一把镐头。
“真是的,我就是问一下。”看苟德胜没说话便悄悄干活儿了。
其实现在最坐不住的就是绣春了。
一个人趴在炕上,气的就快把苟德胜骂的一无是处了。“好你个二狗子,对人家这么凶,看我怎么收拾你!”用那村妇独有的拳头,锤了一顿炕头,全是解了气。
“你就知道疯,二狗子咋就能招惹到你?”绣春娘一脸的无奈,叹着气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儿。
“娘,你懂什么,我好心过去问二狗哥几句话,谁知道他那么凶,能不气人么!”好像娘的一句话又点燃了绣春心头刚熄灭的怒火。
“娘,你再别管这疯女人!她就是中了魔,从小到大,你还不了解她么?”纺春坐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也便参和进来。
“纺春,从小姐就最疼你,你这时候可不能胳膊往外拐!”
一旁的绣春娘看着俩闺女吵闹,倒是也心宽。手里继续揉着面团。俗话说知女莫如母,其实这几天绣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行为,倒是被绣春娘猜到了一些,只是不敢肯定罢了。
“娘,你晚上的棒子面疙瘩多做些。”绣春扭头出去了。
“唉,人的命天注定!”绣春娘也没办法。
东崖头这边正是热火朝天,刚过晌午,工事进行得很顺利,不远处蒋二东亲自带领固土的小队人干着活,号子喊的最响
“夯抬高来~嗨赳,
加把劲儿来~嗨赳,
土夯实来~嗨赳”
号子的声音越来越大,后生们一个比一个干得来劲。另一边运土的后生们仿佛不甘示弱,大家为了省时间,又由于村里的推车数量有限,便两个人一组,用大框运土,也喊起了号子:
“抬~起来~~~吆!
迈~开步~~~吆!
走~起来~~~吆!
注意~坎儿~~~吆!”
一时间号子声此起彼伏,就像海里的浪一样,一层推开一层,一层更比一层高。
高处站着的苟德胜,看着这一群群后生,似乎又想着干些什么,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眉开眼笑,看得进喜莫名其妙。
刚过芒种的五月,地里的苗大多数人家才锄过一次,也算是闲下来了,就等着夏至的雨。好在这天还不错,过了晌午,天更凉快,人们干活儿也更精神了。
时间还真快,转眼太阳就快落了,太阳也失去了晌午的那种温度,又像是泄了气儿一样,躲得越来越远,苟德胜催促着大伙儿在太阳落山前把今天剩下的活干完,收拾家伙事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