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梦很多,你就不要想起我。——田馥甄
苏磊坐在栏杆抽着烟,有点呛,他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的……
颜渥从后面轻轻抱住他,少女的体香扑了满怀,让他忍不住嗅嗅。
“阿磊,过一会小漾就要下葬了……”话罢,怀中的人就没了影子。
1.那年,那个夏天,对于许漾来说,是用尽生命都怕忘不掉的。
苏三石对她而言,像鸦片一样,稍微染上便再也褪不掉。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她拿着热茶站在球场外,脸上泛着甜美的笑容,眼神里满满都是期待。
他打球累了,出来看到的第一个该就是自己吧,许漾想着。
微风吹散了她的马尾发,突如其来的寒风吹的她有点瑟瑟发抖,手心传来的温暖让她不仅更加握紧。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许漾终于看到苏三石从球场走开,她立马追了上去把热茶塞到了他的手里,“三石哥哥,天有点冷,阿漾给你准备热乎的水果茶。”她不好意思的笑着,眉眼弯成了月牙样。只是笑容刚刚绽开就一下子僵住了。
苏磊低头瞥了一眼,随手丢掉,看也不看许漾一眼。“我不喝热饮,你不知道么?许漾。”
许漾望着地上流了一堆,那个她忍着汗淋,辛苦熬了很长时间的水果茶,有点发愣。稍稍吸了吸鼻子,她感觉到了眼底有些发酸。
苏磊的背影渐行渐远,许漾抬眼看了看,一个小巧的女孩子被他抱在怀里。她是认得的,那是颜渥。
取自《诗经·秦风·终南》:颜如渥丹,其君也哉!
一个是阳光学长,一个是清纯学姐,确实相配。也不是每段故事里,都会有白马王子,生活不等于童话。在他人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总有炮灰登场。
许漾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眼神里重新激发起斗志,只是炮灰也总要有奋起直追那天。没尝试过,怎么知道结果呢。
她冲上去,突然扯开苏磊怀中的颜渥,来了个措手不及。一下子就抱住了他的腰,头埋入苏磊的胸膛,闭上眼大声的宣告:“苏磊,我喜欢你三年了,从高三到大四,从14年的夏天到现在。”
几乎是顷刻被推到地上,许漾摔在了草坪中。
原本清隽优雅,眉眼周正的苏磊,迸发出了许漾没有见过的清冷和戾气,仿佛生人不可犯。
“许漾,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喜欢我?”他像是发狂一样,时而发出冷笑“就算你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你和颜渥的区别,你自己看的出来吗?别开玩笑了,快走吧,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说罢,苏磊搂过被扯开的颜渥,快步的就走开了。
许漾突然很想哭,她咬住唇,想让自己不要太失态。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一股苦涩的滋味从她心底泛起。
四年的信仰,四年的执着,就这样毁于一夕之旦了……
2.此后很长时间,许漾都特意躲起来,把自己锁在一个狭小的世界,不知不觉就要毕业了。
她靠着书架上翻阅着《傲慢与偏见》,也许只有读书才可以消除心中的焦虑吧……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熙熙囔囔的谈话声,因为提及了苏磊,许漾摸索到了门边,侧着耳朵听着。
当听到颜渥因为父亲赌钱,没有能力还高利贷,要被卖去夜总会做小姐。苏磊看不惯,去砸了场子,错手打伤了人,被抓起来,打算判刑的时候,许漾慌了。
她傻乎乎的去看苏磊,得知因为被害人粉碎性骨折,苏磊要被判五年牢。许漾也不知道是脑子缺根筋,还是什么的。突然跑出来,不顾家人意见,就去警察局说是自己打伤受害者的。
苏三石,也许真的是我欠你的吧。谁叫我喜欢你呢,天公不作美,没有美好的故事给我这个灰姑娘。骑白马的,也不一定是王子,还可能是唐僧呢。
不知道是我爱你的爱的太过头,还是我本来就傻得惹人嫌弃。以前仙剑三看的太多,还真信了重楼那句话,最大的爱是放手。
你喜欢颜渥,我无力可为,只能默默罢休。可你为了她,害了自己,我不甘心。嘿,苏磊,如果我在颜渥之前遇上你,你会不会喜欢我……
3.苏磊去看许漾的时候,她已经消瘦了不少。隔着玻璃打着电话,不同于以往,他的语气已经柔和了很多,很多。
他问她,许漾,为什么帮我顶罪,那人明明是我打伤的。
许漾抬眼看了看她心爱的男孩,胡渣在他原本光亮的下巴上增长,眼角也有疲惫的痕迹,眸子里透着愧疚,微落的阳光照在他脸上,有了几缕沧桑感。“因为我曾赤诚天真爱过你,因为我希望你幸福。”
随后,空气中一股寂静的气息升了起来。他看着她,她望着窗,一个不言,一个不语。
监狱的伙食还算好,有菜有汤有饭,时不时受到欺负。但生活也过得充实,每天还有一堆的活等着干。
五年里许漾一直在想个笑话,有个惯犯被警察抓到了,坐在警车上的时候还在叨叨和催促。警察局的饭点要到了,亮起你们的电动小马达开快点。
踏出牢狱的那一刻,许漾看着天上的太阳有点发愣。身上的衣服明显不对尺寸了,可她还是习惯性的扯扯,攥着手里监狱发的钱,许漾打了一辆车。
在司机开口问去哪的时候,许漾懵了。
苏磊看着她,微微一笑,少了五年前的仗势凌人,只剩下平易近人,“阿漾,好久不见。”
4.许漾理了理凌乱的长发,盯着窗外的人来人往,时不时看下苏磊。
他低下头看着十指紧扣的拳头,有点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的感觉。
许漾瞅了苏磊一会,有点尴尬,只能岔开个话题“三石,你和颜渥怎么样了。”
苏磊轻轻说到,分了,从你替我进去那一刻就分道扬镳了。
许漾没有多少触动,跟无关紧要一样。
苏磊看着那么淡然的许漾,竟然发现自己有点心慌。岁月磨平了她的棱角,只留下了骨子的那股倔强。
他伸出手握住了许漾,坚定不移地看着她“阿漾,跟我在一起吧。”
这句话换做是当时的许漾听了该有多感动,可五年了,这杀伤力也是直击许漾的心啊,终究逃不过情这个字眼。
她笑了笑,仿佛风轻云淡。
5.五年的牢狱生涯,让她学会了小心行事,所以就连如今挑个水果都再三斟酌。
苏磊看着许漾,心泛泛的再疼着。
她的笑容还是没变,她还是那句,我喜欢做梦,因为有梦才有未来,而你现在对我就是个梦。
他不敢去太过紧抱许漾,应是愧疚,或是惭愧。
她眉目秀美,长发从耳边垂落下来,嘴角的弧度渐渐在加深,形成一道让人没法移开眼的风景。
苏磊有点情动,忍不住在许漾的脸上啄了一下。
黑眸紧紧凝视那张小脸,大手不由得收紧“阿漾,我二十七,你二十五,我们错过了那么多时间。”
许漾害羞地低下头,她知道他的意思,红晕在她脸上泛起。
一阵音乐响起,苏磊回回神,掏出手机,看到信息的时候脸色却异常发青起来……
颜渥因为欠钱不还,要被慕凌斯肉偿了!
许漾看了看苏磊,眼神里透着不安,她承认她有点自私,她想让他不要去……
今天是她的生辰,是她们刚要重新开始的一天。
右臂被甩掉的时候,许漾心里传来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呵,原来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
6.当苏磊负伤搂着颜渥回来的时候,许漾还站在原地,嘴角的弧度半点没降下来。
不知怎么的,苏磊有点恍惚,看到许漾眼神的身边人。苏磊一把扯开颜渥,忽然有点冲动,他想上去抱住许漾,跟她解释。
解释毕竟他之前是那么爱颜渥的,他不可能看着她沦为别人的玩具,坐视不管。
她的脸盘是包子脸,原本成天到晚都笑脸迎人,眉眼弯弯,看着特别讨喜可爱。可一旦笑意全无,举手投足却带着一种迫人的味道,仿佛刀刃上闪着寒光的锋芒,有着别样的美。
一辆大奔从车海冲出来,许漾看了一眼。来不及避躲,整个人就被撞飞起来,耳边只遗留下了风声和不远处传来的惊叫声。
阿漾!她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
眼底流露出久久不见的泪花,她想起了那年夏天,自己因为跟家里闹气,无处可去。遇到一个少年,少年对她说,既然无人问津,就跟树说,树会听到。
她想起自己守在苏磊楼下,只为他清晨起来跑步,能够第一眼看到他。
想起那些年,同学说折一千只千纸鹤然后许愿,就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她傻乎乎的每天写一封寄不出去的情书,叠成千纸鹤放在纸箱里。
想起她做的好多,让她几乎想嘲弄自己的傻事……
还以为真的岁月能抹去过往,长久以来的守护和暗恋能换来美好的结果,曾经多少的还以为,此刻都化成了泡沫……
7.苏磊坐在栏杆抽着烟,有点呛,他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的……
颜渥从后面轻轻抱住他,少女的体香扑了满怀,让他忍不住嗅嗅。
“阿磊,过一会小漾就要下葬了……”话罢,怀中的人就没了影子。
泪水流过了他俊美的脸颊,晶莹剔透,到了下巴处又凝结在一起。
苏磊翻过许漾一直宝贝的大箱子,看着成堆的千纸鹤,不知道是什么使然,他伸手一个个拆开。
2014年7月16日 晴
我和许畅游吵架离家出走,在春深巷偶遇了一个白衣少年。
不似电视里,小说里的那些玛丽苏男主,给我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他跟我说,把话语说给树听,树会做一个倾听者。
2014年10月17日 多云
我看见苏磊坐在地上,脸上透着颓废。因为磊是三个石字,所以我称之他为苏三石。
我看着他,不言也不语,不是因为我无话可说。而是因为我知道他向颜渥告白失败了,我好想告诉我喜欢他。
2016年1月18日 阴
听说他和颜渥有了纠纷,我傻子一样冲上去想安慰他,顺便表白心意。
换来的却是怒极反笑,原来传言都是假的,颜渥坐在他怀里,还好好的。
2017年9月6日 雨纷纷下
别人的口传来颜渥因为没钱还不起高利贷,要被卖去夜总会,苏磊看不惯,出手打伤了人,要被判五年牢。
也许是鬼迷心窍,我竟然想去替他顶罪,毕竟他是我爱了四年的男孩啊。
2023年8月26日 雨过晴天
是我刑满释放的一天,也是我的生辰。苏磊说要和我重新开始,我很开心。可是命运就是不公平,颜渥遇到了危险,他不顾一切甩开我的手,去救她了。
身体像被掏空一般,阵阵刺痛袭来,嘿,苏三石,这次我真的要放开你了……
苏磊一张张拆开,泪水滴了一地。阿漾,他在心里默默呼唤她的名。
尾声.
淮北的路上人来人往,一身汉服的女子走在街上,更惹人注目。
阿漾……
好像有人在叫她,抿了抿唇笑着转过头去,四处张望也没得到答案。
可能是幻听吧,她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