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玩水,是儿童的天性吧,一说到童年,我立刻想起了童年时的那两条河。
一条水泥和沙砬砌的小河,逶迤曲折的挨着我们家旁边流过,夏天的时候便是我们乐园。
夏天的太阳真大呀,夏天的河水真清呀,夏天的孩子真欢乐呀!
大多数时候水并不深,坐下来还不到我们脖子,一群孩子坐的坐,趴的趴,躺的躺,凉快够了就开始打水战。你浇我一些水,我溅你一些水,各种嬉笑声阵阵回荡在晌午。等到心满意足爬上来,每个人的手和脚都被河水泡得皱皱巴巴的。
有时候,人不多时,我喜欢一个人静静坐一边,把自己的脚丫放在水的边缘,轻轻推一下水,小脚丫在水的晃漾下忽长忽短,甚是好玩。有时候静静坐久了,还会有小鱼游过来,轻轻地啄着小脚丫,如果不想把鱼吓跑,还得忍住那痒痒的感觉。但是如果远处看到有东西在水面游过来,还带起一些扭动的水光,那就得赶紧跑了,因为水蛇来了。尽管水蛇没有毒,但没有人愿意坐在那里等着它游过来吧,
傍晚,我们也会成群结队来到河里洗澡。我们小孩子都脱光光的洗,有时候看到成年的男人坐在远处洗澡时,就会很好奇他是不是也脱光光的洗。当然不能明目张胆的看,只能潜在水里往大人的方向看,或者有意无意的偷看。有时候,明明知道他们肯定会穿一条三角裤洗澡的,就像自家的爸爸和哥哥那样,但就是忍不住偷偷去瞄几眼。大姑娘和小媳妇一般都不会去河里洗澡了,只有一些老阿姨也会像我们小孩一样去泡水里洗,衣服也没脱,伸手往身体里各种揉搓,搓够了就那样湿淋淋地站起来往家走,所有的衣服都贴在身上,隔着衣服都能看到胸前两坨肉垂头丧气地挂在那里。
我们女孩子呢,一般会带上一家人的衣服和肥皂,洗澡顺便将衣服都洗干净了装桶里带回家,河水洗衣服多好啊,不用打水,也不用换水,搓几搓,揉一揉再拿起来拧干就好了。有时候大人的衣服比较大,我们的小手还没办法抓住,就让小伙伴帮忙,一人双手抓一头,另一人再抓另一头,两个人同时反方向用力才能将那衣服拧干。
大人们隔三差五就拿着被子或者被尿湿了的草席来洗。洗被子时是先用一个桶将被子泡湿,用洗衣粉浸泡一会后,人站到桶里用脚踩呀踩,踩上半小时再将桶一翻,被子与脏水一直倒到河里,河水顿时变得混浊,连着那些混浊的肥皂泡一起向下游流去。洗草席的时候,是要带上一根扁担的。将草席往水里一铺,拿起扁担就使劲拍。横拍竖拍了好一会后就算干净了。草席没办法拧干,捞起来就顺势铺在河坝的野草上,傍晚来收就好。
离家很近的地方河上有一条小桥,为了方便干活,我们都是从小桥上通过。有时候我们不想下水,就会坐桥上将脚伸到水里去晃一下,将泥巴冲洗干净就可以了。但是这桥有些麻烦,牛害怕,不敢过桥。每次想抄近路将牛往那桥上赶,牛就是不肯过去,要是想用鞭子逼一下它,它会跳起来,或者很凶地看着我们。我们只得将它往回拉,走上一小段路,从另一条宽些的桥上过去。
那时候,我们发现大人也爱这河水。大人们干活回来,也会下到河里将手脚上的尘土洗干净,洗把脸再回家。要是干的是比较辛苦的,就索性将衣服脱了,在水里洗搓洗干净之后,直接拿这衣服泡上水往脸上搓一搓,脸也洗干净了,再心满意足的回家。
有时候遇上台风或暴雨,水立刻涨得很高,连那些高高的水草都被淹没了,水不再澄清,也不再安静。这个时候连大人都不敢下去,只能站在河沿看着那浊绿的河水急速地携夹一些树枝、袋子或者破草帽之类滚旋而过。待水没那么急的时候,我们再拿一根用竹子和尼龙线临时装的钩来钓鱼。很奇怪,我二哥常常能用花生就钓到鱼。
另一条大河,在离家很远的树林边上,我们叫“大运河。”大运河真大啊!河的两岸估计十多米宽。大运河真高啊!沿着45度的斜坡爬上去,半途还得喘口气才能爬上去。河的桥都不能只用简单的石板,而是近60cm厚的石板架在很粗的圆型石柱上,汽车都能从上面过去。在一些支流的位置还装上铁闸,铁闸不宽但我们淘气的时候可以从上面走过去。大运河又大又长,没办法全部用水泥和沙砬铺满,只在河底和河坡两侧的一半铺水泥和沙砬,余下一半就是黄泥巴,不过是被修建时就踩得特别结石的泥巴。
修建这条河的时候,估计是到远处的海边弄的沙子吧,河岸上时不时能挖到小贝壳。偶尔还能挖到子弹壳,因为河坝有段时间曾被民兵练习使用。河坝的两侧有些地方种了桉树,有些地方就是各种各样的1米多高的杂草,只有常走的那些小路是光秃秃又坑坑洼洼的。路很陡,有时候一些胆小的牛也不敢走爬上去。
这河太大,大人当然轻易不敢给我们来玩,连大人都不敢下这个水玩。只有水不太深的时候,人们为了抄近路,会从河面淌水而过,当水没过我们的腰时,我们都要小心翼翼的揪紧大人的衣服才敢过去。
我们去玩的时候,大多数是河水干枯的时候。我们会让牛在河坝吃草,人就跑到河底捡石头,捡贝壳,或者追逐打闹。有时候我们会比赛,像走V字一样从河的一侧往河底冲下去,跑过河底从另一侧河岸,一边跑一边追。有时候没有小伙伴时,爸爸妈妈在河坝底的秧田里忙碌,我就自己一个人在河坝放牛,要么看书,要么看云,要么一个人看着远处绿茫茫的甘蔗林胡思乱想。
据说在我几岁的时候,有一次刮台风。妈妈和哥哥他们去河的另一侧树林里捡柴火,我一个人拿着雨伞去找他们。在河岸上走的时候,风太大将我刮到河里去了,水还没特别深,但足可以没过我。刚好有人经过,看到雨伞在沉浮,赶紧跑下河里将我捞了上来。这是那个自称捞了我的人告诉我的,但我总是觉得不可信。别说我的命没那么大,就拿着雨伞走上那么远的路去找妈妈我觉得我是不敢的。
不过,可信的是有一次也是台风后不久,人们在铁闸那里看到一具女浮尸,我在旁边的树林放牛,胆子小不敢去看,很多人围过去看了,据说眼睛里都长了虫子。吓得我好久不敢去那附近放牛。
不管是大河还是小河,慢慢地日久失修了,小河现在变成了水泥路,大河变成了一条废置河坝,连大桥都被夷为平地了。每次经过都不由得想起它们曾经带给我们的欢乐,庆幸童年里曾经有过它们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