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知道妈妈第二天早上要做手术的时候,我确实慌了,我立马买了第二天早上的六点的票,然后给班主任请了假。还好我离家不算远,动车➕地铁➕大巴,终于在中午两点多的时候到了。到医院的时候,妈妈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还没醒。爸爸听姐姐说我要回来于是决定等我吃午饭,所以两点多了,他们为了等我都还饿着。
进病房的时候,妈妈躺着,插着氧气管,闭着眼睛,心电图“滴滴”响着。我的心跳和心电图的声音融为一体,节奏重合。我明明知道那只是一个小手术,但是当我看见这样躺着悄无声息的妈妈的时候,我的心还是又慌乱又空落落的,我走到床边,拉了拉妈妈的手,可能麻醉劲还没过,没有反应。
我突然回忆起,十年前,我也做了一个小手术。我出来的时候虽然动不了,但是脑子还算清醒,我能感受到爸爸妈妈在说话,但是我张不开嘴,我听到妈妈在边哭边和我的老师打电话请假。爸爸还安慰妈妈说没事,过会就醒了。多强大的爸爸妈妈啊,看到我躺着没醒来的时候,还是流泪了。那段日子恰好我生理期,妈妈每天帮我换衣服,内裤和大姨妈纸。每天晚上我被伤口疼的睡不着的时候,妈妈都会小心翼翼的观察我,她满脸着急,却又没有办法帮我解决痛苦的样子我至今都记得,白天输液的时候,手臂疼了,妈妈总会帮我揉揉手臂,说舒展经脉比较不疼一点。那段插着尿管来着大姨妈不能下床的日子我的妈妈陪了我每一分每一秒。
所以我努力争取回家,即使班主任说疫情期间尽量不要去外地。我想跑到她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妈妈住院的那一个多星期,我每天都在医院陪着妈妈,早上6点多钟扶着她她起来在走廊里散一散步,因为医院那个时候来打扫卫生,所以通常都没有办法让她多睡一会儿。之后给她洗漱,每天早晚我都认真的给她擦护肤品,因为那是冬天,手和脚我都会给她擦护手霜。可以进食之后,就在洗漱前给她买一份白粥,洗漱完差不多就到了,就慢慢的喂她,医生说要少食多餐,我严格遵守。白天让她睡个觉。下午陪她晒一个太阳,逛一逛。晚上帮她洗漱一下,让她睡觉,我就和从前她陪我一样,陪在她床边。白天爸爸来医院的时候,我就可以趁着爸爸照顾他的时候,自己睡一睡觉。因为医院的饭菜,爸爸不太吃得惯,所以基本上我的早餐都是爸爸给我带一个我爱吃的烧饵块,午餐和晚餐都是点外卖解决。有时候爸爸回家吃,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吃。虽然每天都在医院,没有换衣服,没有洗澡,没有睡好,也没有吃好。但是,我很踏实。能在爸爸妈妈需要的时候陪在他们身边,我真的很踏实。
那个时候我就想,如果我没有回家,爸爸如何在一个人照顾妈妈的情况下,还照顾好自己呢?我知道他一定能照顾好两个人,但是有了我之后会更轻松一点。因为爸爸有高血压,不能经常熬夜,而且爸爸不会点外卖,爸爸玩手机的灵活程度远远不如妈妈,因此在这种基本什么事情都用手机的时代,有时候真的能困住爸爸妈妈的步伐。
我好像突然感受到了真正的需要。大抵在我们在外地的时候,父母自己悄悄去医院看病,不会微信挂号,只会扫码付钱,不知道医生让他们做这个是怎么做,只能到处问人,可能别人会觉得这两个人真烦,他们也只能叹口气,厚着脸皮问。我好像能想象到走路也不算灵活的两个人在医院大厅的样子,人背影有多可怕,可怕到一切岁月都不能逃过背影的映射,从意气风发到步履蹒跚,从昂首阔步到弓腰驼背。我们打电话回去,依旧是开开心心的,告诉我们自己在吃好的,正准备去玩,逛逛 ,但这个时候电话的那头可能他们正在医院挂着水,夫妻两个守着对方,受了委屈也不会跟我们说。养儿防老,可是需要的时候儿女在的时候又有多少。所以我想回去,是时候给他们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