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他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在上楼之前，他像往常一样总要在车上待一会，抽一支烟。
一开门，妻子睡了，家里七岁的女儿在客厅玩娃娃。见爸爸回来，女儿跳到她身上纠缠着要和他玩，他一再像牛魔王抖落身上的虱子一样把她抖落下来——他真的累了。
他借口先去洗脚，答应待会再陪她玩。她便一个人玩去了，双脚泡在热水里，暖意传遍全身，使他昏昏欲睡。没过一会，女儿又跑过来要求玩耍，糊弄不过去了，他决定严肃地与女儿沟通，请她理解。
“我要睡觉了，我真的困了，我今天七点就起床了”，女儿发现爸爸和以往不太一样，嘟着嘴失落地转过身去，又折回来说：“我也是七点起床啊？”她说。
“可是我昨天晚上一点才睡”，他认真强调。
“好吧…”，她不再缠他。
洗脚水渐渐凉了，他抬起头，看见女儿自顾自在客厅的灯光下跳舞。她高举双手，昂着脸，模仿电视里芭蕾舞演员的样子，脚步欢快，时而旋转，时而轻跳，嘴里哼着调为自己伴奏，可以看出她今天很开心。
他叫她乳名，她停下来，转过头，黑纱裙摆随着惯性旋了半步
“你想不想学跳舞啊？”他问，他想像着女儿长大后翩翩起舞的美丽姿态
“去哪里学？”女儿试探地问
“南昌啊”（镇上是没有舞蹈学校的）
她紧赶两步趴到墙上，拥着门框。
“啊！不学”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离开这个家。”说着，她转头对着那面墙狠狠亲了两口，他被逗笑了
躺在床上时，那个小舞者躲躲闪闪地溜进来，他猜到她想溜到床边，再突然出来吓他一跳，不过他已经没有精力来假装被吓得魂飞魄散了，他太累了，什么都无所谓，他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那个小舞者悄悄摸上来，趴在他的肚子上，什么也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