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有风的傍晚读完琦君的《橘子红了》,
“橘子红了,是该摘了,不能不爱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带来山雨欲来的感动。
这本薄薄的小册子,却盛装了厚厚的乡愁。
没有坏到极致的人,没有大善大恶的人,琦君笔下的是普普通通的人,由于命运的纠缠,时局的无奈,他们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或者是相信了自己的命数。
小说中的秀芬像极了林海音笔下惠安馆里面的疯女人秀贞,命运悲舛,屈服于旧礼教之下又尝试过反抗,得到孩子的信心和善良的内心。
没有人敢靠近秀贞,除了英子,她是疯子,她会哄骗小孩子,但英子不怕,英子听秀贞讲五叔,讲小桂子,并且将金手镯给秀贞让她去找小桂子。
《橘子红了》中的秀芬不是疯子,她是大妈给大伯娶的二房,因此后来相爱的六叔不得不离开她,但却将她推向了无尽的深渊。
“如果我没有出现,没有让她产生希望该多好。”六叔在秀芬死后拿着绣给他的荷包痛哭。
而在这个过程中,一直都是秀娟陪着秀芬,秀娟如英子在秀贞身边一样,在六叔离开,在大伯离开,在秀芬的腹中孩子也离开的时候,秀娟没有离开,她一直陪着秀芬识字,鼓励秀芬。
不过她终究不能像英子一样给秀芬带去希望,最后秀娟的陪伴没有让秀芬留在这个世界,可是这些陪伴却温暖了流连在这些文字之中的我。
小说中秀娟的原型是琦君,“那个年龄的自己哪有那么懂事呵,我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苦命的秀芬的同情。”
倒不如说是一种怀念吧,怀念那时候的陪伴时光,那些陪伴的温馨。我们都喜欢以貌取人,喜欢用世俗的评价去判定别人,殊不知只有一起经历过,才能真正了解一个人。
我们失去了像秀娟像英子那样不管别人的看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内心去了解一个人,然后单纯用爱陪伴一个人的勇气。
琦君怀念那些单纯,我们向往那些单纯,这是《橘子红了》中贯穿整个小说的曲调。
尽管琦君刻画的秀娟少了小女孩特有的慵懒和淘气,可是又能扭转秀芬可悲的命数多少呢,只不过愈发让人产生失掉这么一种单纯地爱的剧痛罢了,但我们仍然不能失去爱的能力,不能失去单纯的特性。
那些在院子中随着阳光洒下许许斑点的橘子树,都越过泛黄的纸张,将熟透的红橘子的香气沁入心脾。
橘子树上熟透的红橘子给人带来希望,秀芬和六叔一起念过书诉过衷情;可也是在这样红扑扑的秋季,大伯的归来打破了这种希望,大伯捎着红橘子的离去更是带来了绝望。
飘香的红橘子,咬开了白色的纤维皮,甜滋滋的味道迫不及待扑向舌苔,那一丝附着在纤维皮上的苦涩却被我们忽略。
就算在希望的季节里,也免不了的这些伤痛,可是琦君更想记住的是飘香的橘子味,橘红橘红的希望和洒下的阳光般的爱吧。
像她静静看着六叔和秀芬在树下念字,风恰如其分地掠过六叔的刘海而轻轻微涨,树叶刚好落在秀芬大麻花辫而好看的别簪。
“橘子红了,是该摘了,不能不爱了。”
命数让我们注定走向生离死别,但我们依然持着那颗跟橘子一样红的心,用它来爱人,惜人。
那团橘子红,给琦君带来了多大的乡愁啊,那么逝去的人,逝去的光阴,和逝去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