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从不安稳似是强迫的睡眠中醒来,恍若隔世,走在走廊里觉得面孔都如此亲切。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拖了很久了,似是拖了很多很多年,这场漫长而不知所终的暗恋,终究应当是有个故事的归宿,让其安眠。
柠檬茶
我最终决定给我曾经这么喜欢的这个男孩使用这样一个意向化符号,在我印象里,他总是和柠檬茶联系在一起的,带着一股子热带城市夏天的味道。一想到他,眼睛闭起来仿佛就能看见那几年所有的阳光穿过学校门口那一排小叶榕,道路光明前行,左侧的暗处是我们从未注意过但是一直存在的各个班级的蠢头蠢脑的黑板报。
他一直活在我的记忆里,十几岁出头的光景,仍算作刑法意义上的儿童,干干净净,头顶柔软的发旋是浅色的,眼睛倒纯黑而沉静。那天和V见面,聊到他,被形容成是“第一眼看上去就是青春剧男主角”。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听到了这样的形容,我仍然是内心骄傲。
我的青春期蛰伏已久,在十一岁的某个大风天悄然而至,连同窗外的紫荆树一起被刮得东倒西歪,此后几年中所有的暗无天日的小心情,渴望被看到但是又羞于被别人看到的文字,因为不知真伪的伤感而掉的泪,大多都是因为那一个人。
我大抵是一个很容易脸红的人,长大之后反而极少,小时候听到他名字都会脸红。初中有次在7-11跟女生朋友吃咖喱鱼旦,碰到他 只是简单的打招呼,就足够让我脸红到比辣椒酱还要烫。在这么紧张害羞的时刻 我居然还在瞟他身后的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想着那个女孩子跟他会是什么关系。
那时候我背着一个粉色的书包,带着大耳狗的印花,要不就是一个hello kitty的粉红色单肩包,上面还有毛茸茸的kitty的脸的贴画 。书多的时候我就背双肩包,书少的时候我就背单肩。对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来说 这样的书包已经是太幼稚得可笑了,然而妈妈仍然热衷于给我买,大概是因为她终于有机会和她的小女儿呆在一起了。我总是希望我在背单肩包的时候遇到他,因为在我心目中 单肩包是要比双肩包看上去稍微成熟一些的。早上去学校的路上,他在我背面拍我的书包跟我打招呼,回头的时候只能看着他笑着快速往前走了,但那一瞬间的心情真是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
初二的时候他骑一辆黄色山地车上下学,从学校后门走,而我家是离学校前门近的。早上不可控制,于是每天下午一定是拉着朋友走后门,有时候运气好可以看到他,会一本正经地跟我打招呼说,你好。
我们的体育课会有很长的自由时间,我和V一般就是去小卖店买个可乐或者是雪糕,随意走慢慢吃,小卖店门口停着一排单车,我看到了那辆黄色的山地车,很兴奋地指给V看。“会欺负自己喜欢的人”这种心情其实是适用于男女的,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和V说,我们把车藏起来吧。
车是锁起来的,两个小姑娘也没多大力气,只能连抬再拽地往前蹭 一般是能移动个几十米的距离,大概也就是从停车处这头挪到那头,然后再推倒,藏在一堆单车后面。中途我们一直在笑(说起来会莫名其妙地高兴也是那段时期),笑到没劲儿使。一周大概有两节到三节体育课,这个恶作剧我们玩了几周就腻了,大家也都忘了,然而故事的高潮在于,那天下午我从学校后门走,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初三的学长骑着那辆倒霉的黄色山地车从我面前呼啸而过,我和V对视一眼 手拉手跑到旁边的操场上去,笑到瘫。
我十五岁初三毕业那晚跟他在QQ上表白,“我以前喜欢你很久了”。有时候我都鄙视我的胆子,在最后关头居然用的还是过去式。那晚之后就再无交集再无音讯,各自安稳度日。
暗恋是无用功,我却练成绝世高手,独孤求败。长大后我也只认为当时是小孩子感情,虽然回想也会害羞,但终究是轻飘飘不会有多大影响的事情而已。然而回忆是筛子,会把我们想要的留下,不想要的丢弃,有时候甚至会编造。我不断劝说自己却往往沉溺其中不能自拔,我曾经和朋友说 假设还会有一次交集,那我会不顾一切紧紧抓牢不松手 我以这幻想为支撑,居然也让那个被他占据全部空间的世界存活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