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这些庄稼,虽不起眼儿,却是我顶着烈日担了好几担水救下的性命,这几畦地儿,虽不是我亲生的,却是我用铁锨一口一口“喂”出来的。得了,亲,从我这口气,你一定察觉了:我为何对她们眼含泪水,——只因,我现今爱她们爱的那不是一般的深!
可当初……。
说起来我这个人,那燃点不是一般的高,可一旦被什么点燃了,那也便如对恋人般,用一个字形容是“耐”,两个字便是“耐烧”。之所以我能着了她的道儿,那还得从一年前,从和我一同下高一的老蒋说起。
老蒋,方脸、单眼、一笑特阔的嘴、聪明的秃了顶,比我高一针尖,顶多一米六的个儿,平时走如风、坐如钟,人见人觉得他精明能干。我原本对他知之不多,可两年前已在高三校区蹲了五六年的我遇上了刚上高三的他,他一出手便让同样鼓捣数学的我一诧:一季下来,种的豌豆足收了十来斤,收的大葱,光卖给学校食堂就一百来斤,更关紧的是:他农时、教学两不误!而我,五六年了,没去开一畦地,所教的学生也没堆出个崇山峻岭的。
的,你啰里啰唆的,这与你的地有什么关系?
嘘,来了!高三一年,受用了他不少时令蔬菜的我,心虽还是自己的心,可嘴在他面前短了不少,更要命的,已在高一的我,还是拒绝不了他送来的一波波“秋天的菠菜”。
“且住!你俩莫、非……?”
对,我俩是“同志”,最起码老蒋这样认为,他也时不时地说,“咱组这五个人,看来看去就你可嫁。”
“哪呀,哪呀,”每每这时,我都把头摇的跟拨郎鼓似地,“别看咱来自农民家庭,可对你那玩艺儿,咱却一点儿都不感冒!”
“唉,可惜…惜…。”他摇摇头,不说什么,但仍隔三差五地给我送“菜”。
嗨,我这个人,嘴里尽管全是主义,可心在他糖衣炮弹的攻击下早稀里哗啦的了,这不,终在一天下午,我随他来到了菜园,——天!我曾熟知的、逡巡过无数次的校后花园。
他边把这块地指给感喟万千的我,边道,“段老师上高三了,荒了实在可惜,要不是我种不过来,哪轮得上你。”
“哈哈,原形毕露了吧你,谁想上你的贼船谁上,我可没这贼心。”
说归说,但看这地可怜兮兮、与邻居一比令人惨不忍睹的样子,我还是与心不忍,便抽出闲暇时间,收拾她的原主人留下的断壁残垣、拿锨吭哧哧地给她翻了个身,用时令蔬菜给她妆扮一新。
那时大约已到冬季,又加上雨雪充沛,我感觉没出多大的力,在春天着着实实收获了不少喜悦,谁料,一进夏天,这地,便有了本文开头的样子。
其实,再种什么,我心里是打过小九九的,因暑假过后,我们这些人,又要到十里外的高三校区了,一旦去了那儿,哪有在这儿侍侯她顺手,放手吧,又于心不忍,——唉,优柔寡断的大约都是如此的心境吧。忐忑之后,我终决定:种耐旱又不必殷勤照顾的红薯。
谁料,这耐旱的红暮,竟也受不住烈日的烧烤,可以说,她们的命,是我一担担的水保下来的,就在我日盼夜盼的雨水终于来了,我刚要松口气儿时,却没想到……。
唉,几场雨过后,庄稼是绿了点,可草,那向上窜的速度,乖乖,这种过地的人都懂!
真真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老蒋老陆的地里,因庄稼种的早,身子大,草显的弱,而我的,苗弱寇则显得分外地强,以致不时地被路人取笑,说我没种出本科水平,以后招聘了先弄块地晒晒等等。而我每每也不得不打着哈哈,“这不就是你们西粉嘴里的民主滋油嘛,草也有生命权啊,哈哈……”。
不料,一哈起来,总有鸟“喳喳”地从我头顶飞过,仿佛也冲我喊:
“小到一个家庭,大到一个部落,甚至整个国家,也不管你是否专业,既然负责了,就要治理的象个样子,这样,不说被人笑话了,最起码对的住你维护的吧!”
“的,这些道理,连你这小不点都明白,何况我这个受教多年,又已越过知天命之岭的人呢?”我嘀咕着,心说跟你们费什么劲儿哦,有跟你们动嘴皮子的工夫,还不如我蹲下多拨几棵草呢。——不把这长的不是地方的草消灭干净,不说那些荣誉感什么的,单我守护的庄稼就不能更好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