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天气,实在是令人无心出门的,于是顺理成章的猫着在家,享受着区别于外头冷雨戚戚的暖意。
家里面的温度,暖和。温暖又无闲事打扰的时刻,我总会习惯性地追忆以往。
就着此刻暖意,我想我的父亲母亲了。
不一会,我翻出一个陈旧的木盒,心里高兴终于有所收获。木盒只是随意的盖上,我轻易的打开盖子,原来木盒装着的是已经发黄的信封。年小的我当然是抽出里面的信纸,已经读小学的我,看到信纸上工工整整的钢笔字不禁惊叹,字写得真好。
信的内容基本能看懂,是父亲写给母亲的。大概意思是母亲觉得我们的村子比较偏僻,羊肠小道不好走。我现在还清楚记得父亲用“条条道路通罗马”反驳了母亲的说辞,反驳得铿锵有力且掷地有声。
晚饭时我对母亲说,我看了父亲给你的信,有趣得很,可否给我们讲些你们以前的事情。父亲母亲都不置可否的继续吃饭,我也没纠缠,我心里已经打好了小算盘,明天继续看信不就搞定了。
然而,第二天木盒便不知所踪了,大概老一辈对于爱情这方面还是比较含蓄的,所以不知是被父亲母亲谁收起来了。
但是从母亲闲时絮絮叨叨里我还是可以挖掘出关于父亲母亲之间的爱情。譬如说母亲经常跟我们几姐弟说父亲年轻时身高样貌是不错的;自己与父亲已经分手但是兜兜转转的还是和父亲结婚了;父亲之前的相亲对象竟敢嫌弃父亲如冬天的青蛙一样,沉默不发声响。
有时候母亲被家庭的重担压得慌时,会懊恼地口不择言的埋怨父亲,又或者对自己的选择悔不当初。父亲无言以对,多数是保持缄默。或许他内心也在责备自己没能给母亲带来稍微好些少的生活。
对此,我们几个小孩会看不过眼,常常合力声讨母亲,说那你为什么还要嫁给我们父亲。
这时母亲多半是无言以对,小孩家家说的,可能撮到她内心的最里面的地方,从而点醒她对于父亲的真实心意。
生活的磕磕绊绊,父亲母亲为此也会有争吵,母亲是典型的气势汹汹。多数情况下父亲都是让着她,但有时候冷不丁的一下大声反驳,母亲的气焰全灭。
父亲母亲含辛茹苦地养育我们,日子过得甚是艰难。
我记得我们曾经饱餐过一顿美味的猪骨头粥,那鲜美,已经无法再寻觅,也饱得我现在忆起都后怕。困顿的日子里,何来如此美味的猪骨头粥,只因当时我们家饲养的大白猪还未养够时日却中途死亡。猪个头还不合收购规格,况且已经死掉,父亲估摸着叫别人收购怕是不可能了,便叫上几个叔伯,帮忙一起把猪宰了,只取猪骨猪肉,猪血内脏丢掉。
那天我们几姐弟粥是吃得尽兴了,向父亲嚷道味道很好。父亲只是淡淡的说好吃就吃饱些。
当时的我已经稍稍懂得察言观色,总是觉得父亲这天没什么心情,即使吃着可口的粥也不觉欢喜。
现在的我当时明了父亲当时的心思。一头猪,是家里的经济来源,没能换来为数不多的钞票,却只是折换成一顿粥和一盘卤肉。不是说有卤肉吃不好,只是折换成钞票更划算,肉,当时的环境没谁能经常吃到,可吃可不吃。但是钞票能置办的东西远不止一顿猪肉,是可以维持家庭的一阵子开销的。
父亲母亲经营这个家时所经历的辛酸,当时的我们还不懂。我们只要健康快乐的成长,便已经是帮轻父母肩上的重担了。
幺妹那时刚满一岁,蹒跚学步。不知什么原因引起的腹泻,一连好几天,医生也看了,药也吃过了,还是不见起色。幺妹不思进食,连连腹泻,她的气色越来越差,毫无神气,行走都没气力了。
晚上我听到母亲小声跟父亲说,要不带去远点的医院看看,现在是走路的气力没了,再过几天恐怕……
母亲没有继续说下去。然而从母亲突然停顿继而轻声抽鼻子这些动静,令年少我开始担心幺妹,心里开始非常害怕。
第二天早上父亲带幺妹搭车去远些的医院看病。
母亲与我都是惴惴不安。当天,父亲没有回家。第三天父亲还是没回来,家里人越发焦急。
终于,第四天的中午,父亲背着幺妹回家了。幺妹已经恢复精气神,只是暂时未能像先前那样学步。
父亲母亲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意,孩子的健康于他们而言是最紧要的。
父亲母亲一路风风雨雨的走来,许多的点滴许多的动容许多的艰难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罗列出来的。
写不尽的不止是文字,更是父亲母亲一路的相濡以沫,一路的含辛茹苦,其中有悲更有喜,有苦亦有甜。
愿二老此刻亦是安坐家中,闲暇是相互打趣,不经意间若想起当年年轻你们和幼小的我们,心里尽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