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生命线,坚强而扭曲。
被缠绵的恶意捆绑,挣扎、无力地挣扎,
最后被指责没有至死的忠诚。
就好像,在人们眼里,
她只应为那样一件事、一个人而活。
活得微不足道,活得身不由己。
她没有失去价值,她只是感到绝望。
那样一个村庄,腐朽在潜滋暗长,贞烈在恶语相向。
仿佛在问一个被推入火场的人为什么要来送死,
在问一个被救起的人为什么还要活着。
落井下石,因为你曾比我更快活。
最后一句话其实说的不明不白。祥林嫂的生命历程是起——落——起——落的。她先为人妻,再经丧夫,再过上幸福日子,再次失去家庭。鲁迅的这篇文章主要想体现的是当代封建迷信思想对人们的毒害,同时也在说明辛亥革命的不彻底性。但就另一个角度分析,在四嫂听到祥林嫂过上好日子之后就再也不过问她,这就让我联想到了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鼻子》。
同样作为一个能够揭露社会黑暗与人性弱点的作家,他将这篇《鼻子》挖到人性的深处,剖析得分明。故事主要讲一个内供一直以来都是异于常人的长鼻子,这对于他自己是不幸,别人因此同情于他。但一当内供将鼻子变为正常,摆脱了自己的苦难之后,却发现寺里的其他人都变得奇怪,甚至萌生出一股恶意,而最后内供的鼻子又变长了,他也因此而庆幸。
他在文章中写到:
人的心都有两种相互矛盾的情感。没有人会对不幸者不同情。然而一旦不幸者想方设法摆脱了不幸,人们不知怎的反而会怅然所失。夸大一点说,甚至想让那个人再度陷入以往的不幸。于是,虽说态度是不对的,却在不知不觉之间对那个人怀起敌意来了。——内供尽管不晓得个中奥妙,然而还是心有所感,很是不快,这无非是因为他从池尾的僧俗的态度中觉察到了旁观者的利己主义。
而这种旁观者的利己主义,在鲁镇的村民身上被体现得彻底。人们因为她的幸福而不再过问,因为悲苦而对其同情,因为不争的自我绝望而又冷眼鄙夷。
是的,祥林嫂,她捐了门槛却发现依旧无用后彻底失去了希望。她不再生活,仅仅是活着:破长衣、空破碗和下段开叉的木棍。到最后她问我是否有地狱存在的时候,已经动摇的了她的信仰。
她曾无比相信的一切,现在好像都不可信了,而这正是她的生活告诉她最有价值的事。
只是可惜,时间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