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走在人行道上。右耳，传来一阵轰鸣，是一辆跑车在加速。噪声那个大，让它周围若干距离之内的人，大概都会觉到不舒服，除了身处其中的那人，正是这轰鸣，才能带来快感？肚子里骂过一声之后，想到的是：城市里这马路上，应该就不允许它发出这个声响的。

那么，在哪里可以？不知道。那么，驾车的人会说：马路就是用来跑车的，干嘛我这车不能跑？我想到的一个反例是：马路就是用来走人的，干嘛我这人不能在上面走？大概，遵照常规的钟形分布，这城市的马路是提供给位于中部的大多数，比如：百分之九十服务的。

这车和这人不在其列。同样是夜里，走在栅栏墙边上，对过如今已经算是一个工地。上一次是有一辆挖土机在独自干活，它看上去有点像孤胆英雄。下一次是有一辆钻机在干活，粗粗的钻头将地下的水泥板面穿透，发出一阵阵突突突的声响，心想住得近要遭罪好一阵。

它的开工与不开工，要受什么限制吗？要是它的主人乐意，它可以肆无忌惮地通宵达旦地干活吗？应该是有限制的啦，只是我自己暂时摸不清这门道。话又说回来：一旦看见那工地上有人在走，有设备在运转，也就觉到它显现出来的生机，这片荒地终归会变出新颜的。

较之于丑鸭子变成白天鹅，这变化会更大。每一次，见到工程车在干活，都会停下来看一阵，看着挖机在转动，从这头到那头；看着挖机在铲土，将堆在地上的一些土送到停在边上的卡车上，再用铲把那土轻轻地压一压；看着那辆卡车装载着那些土，向远处行驶过去。

在身后留下卷起的尘烟。没有什么人显现在自己的眼里，就这么两辆车处在眼前。挖机的边上有一大堆的土，那堆土比挖机、比那卡车显得大很多。然而，就是在这大和小的比照之中，分明地觉到了一种力量：那种饭要一口一口吃的力量；那种路要一步一步走的力量。

跟着小黑出门。在廊道里遇到一只白狗，女主人牵着。两只狗很友好地在打招呼，女主人满脸带笑地看着。边上还有一路人，她笑得更灿烂。女主人问了一句：你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公的。那只也是公的，路人在边上表示惊叹：两只公狗遇到一起，也会这么友好。

小黑遇到了第二只狗，也是女主人牵着，边上还有男主人。女主人笑眯眯地停在那里，迎候着小黑的驾到。那只棕色的大些的狗在大幅图底摇摆着尾巴，示好。小黑有些害怕的样子，保持有半米的间距，从那狗头前走过，走得很小心、很谨慎的样子。它怕惹怒了对方？

小黑遇到了第三只狗，那是一只女主人领着的小些的黑狗。狗和狗的相遇平淡无奇，倒是那女主人和我的相遇，有些意思：她水平地伸出双臂，整个身体呈十字架的样子，在缓缓地走着，朝向我这边笑着。蛮奇怪的，她是在自己笑，还是在朝我笑？好像都没啥理由啊。

要过那么一会，见到了两只狗交汇到一起，才明白：她是在朝小黑笑。小黑遇到了第四只狗，在等红灯变绿的时候。那女主人只是背景，我打量的只是那只小些的棕色狗。这狗对小黑似乎很有兴趣，小黑呆呆地站在那里，好像进入了僵硬姿态，任这狗嗅着，无动于衷。

那会，天还没有太黑。小黑遇到了第一只猫：远远地，那只棕色的猫，正朝这边走来，一旦发现了小黑，它转身快速地跑走。小黑迟疑了一阵，才猛追过去。实在是离得太远，速度也没优势，两个的距离一点没减少。于是，只是跑了一段路玩一玩，猫不见了，它走回来。

小黑遇到了第二只猫：我先见到了那只白猫，在眼前从右往左快速地晃了一眼，跑到了楼的背面去了。小黑发现时已经慢了半拍，它做出了想要追出的样子，然后停在那里，往猫跑走的方向看过去，再抬头往我这边看过来。我不管它，继续往前面走去。它随后跟了上来。

转了一大圈，起码有三次，小黑落在了自己的后面，在勾头探究着它好奇的什么，我则站在那里，回身看向来的地方，看它在哪里。看不到的，在叁两分钟之内，空空的路上，没有它的身影。每一次，自己都会不由自主地又回身去看下自己前进的方向，它或会在那头？

虽然明知没可能的，还是忍不住要去看一下。迎面走来一对夫妇，两个人在有说有笑。他们是自己的邻居，在这个位置遇上，也不是第一次。猜他们是在转大圈散步呢。想想他们的儿子读几年级了，到底是大二还是大三？拿不准。想想等到她长大了，我们也这样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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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1年04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