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河了,跳河了,有人跳河了,快来人帮忙!”
呼喊声起,闻声而至,瞬间小桥周围站满了人。抢救的,打捞的,围观的,讨论的,不明所以然的。过了许久,救上来一个女的,大概50岁左右。穿着一件绿色碎花的短袖上衣,一条黑色七分裤,脚上穿着一双平底凉鞋,黑色的。
头发凌乱,浑身滴着水,脸色发灰,嘴唇已经没有血色。整个人看起来不太好。正好救护车来了,护士立刻人工呼吸,效果不明显,接着护士们麻利抬上车,救护车急忙开走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女的发疯似的跑来,大声哭喊:“我妈呢,她在哪,怎么样了?”旁边有人帮忙回答:“情况不太好,去医院了,救护车接走的,你赶紧打车去医院吧。”
在人群的议论声和讲述中,我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刚刚跑来的女人是落水者的女儿,简称落水者为阿姨吧!
阿姨是湖南郴州人,算是我的老乡。她女儿在附近工厂上班,生了四个小孩,三女一男。阿姨心疼女儿工作辛苦,特意从老家赶来帮她照顾孩子,洗衣做饭。
本是一片好意。可她女儿认为是理所当然。天天把阿姨当佣人使唤。还天天提防阿姨用钱。每天买菜,晚上必须上报。偶尔阿姨买些贵的水果或者菜,回家就会遭到女儿数落,不懂持家,不懂她们赚钱的艰难,大手大脚等等。
附近住着很多郴州人,空闲的时候,人家会叫阿姨去家里坐坐,聊聊家常,喝喝茶。次数多了,阿姨不好意思,也想回请她们。
有一次她回请老乡,碰巧她女儿刚回家,看到家里一屋子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大声骂到:你个老太婆,吃我的,用我的,穿我的,还叫一大帮人来家里蹭吃蹭喝,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老乡们吓得落荒而逃。
从此以后,阿姨再不敢请老乡来家里坐坐,也不好意思到别人家坐坐。她还不起这个人情,丢不起这个脸。就这样,慢慢地,她总是孤身一人。除了买菜,几乎不出门。她好几次她跟女儿说:“她想回老家。”
女儿会很生气地回她:“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总想着回老家。饿着你了,冻着你了,还是打你了。一天天的,总是不消停,能不能懂点事。”
此后,阿姨越来越消沉,偶尔看到,一脸愁云,看不到一丝笑容。
今天,因阿姨炒菜太咸了,女儿又数落了阿姨一番,说什么盐不要钱,整天在家吃闲饭还不懂节约。吃完后,女儿没事似的去上班,阿姨照例打扫好房间。走到小河边,想都没想,跳下去了。
最终阿姨没抢救回来。她悲剧的一生画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