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课上,一个孩子终于把一道数学题搞懂了,于是,老师让一个孩子上讲台讲一道数学题,孩子讲得很清楚。他把数学题转化为语言,在语言中恰当地嵌入各种数学符号,连成一段段完整的话,清晰地表达了出来,这说明,脑中的思路通过语言的表达得以印证思路之清晰,原来外在于他的数学思路,通过思考和表达这两个环节,此时达到了思与言的同一,思言同一即亲知,所以,可以说这孩子真懂了。
学生一道物理题有了新的解法,全班同学就是没看懂他的解题思路,老师叫他上前面来说一下他的思路,他巴巴巴滴讲了一通,老师露出欣赏的神情,同学也懂了。
再多的例子就不举了。而以此来看,语言的边界就是思维和思想的边界,这话反过来说,即思维和思想的边界就是语言的边界——也成立。没有不用语言就能思维和思考的可能,也没有不经过思维和思想就能说出的语言。
有人说,数学、几何、自然科学等领域,有自己的“特殊符号”,但是,请记住,凡是所谓“特殊符号”,必定要复归于语言,也就是说,它们必须可以被语言描述出来并被群体所接受,不能被语言描述的“特殊符号”是根本不存在的,即便有,人们也不懂。各学科都在用语言言说,但这不等于说是在说各学科都在用语文在言说,任何学科都有自己的学科思维方式,用不着用语文学科的思维武装人家其他学科。语文最大的弊病是,把语文和语言等同。语文学科要明确的是,本学科通过语言要做哪个领域的事情。
所以,从上文看,把语言与语文建立紧密关联的愿望无可厚非,但是,不能把语言认定为语文学科的边界和学科内容,把语言看做本学科边界和内容是学科自身上不清晰的体现。
《课标》把语文只定义为学习运用“语言”,所以,就不要在潜意识里把“语言”理解为“语文语言”,语言是自由的,它受人与人的社会交往关系制约而愈发激发了语言的创造性,而除此之外,人的一切领域都应该是围绕语言才得以发生的。把语言看做语文学科内容,学科范围不明,所以,要进一步澄清语文学科要研究语言中的哪个领域的问题,而不能笼统地把整个“语言”概念作为研究内容,如果如此,这无异于在说语文学科等于人类世界。
语言的边界,就是思维和思想的边界,也就是语文的边界,体现在教育教学领域,也可以这么说,语文的边界就是所有学科的边界,各学科思维所及的地方,就是语文学科所及的地方。没有这种情况发生,即一门学科的思想所到达的地方而语言却没有抵达,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语言之内是世界,语言之外无世界,但是,这绝非是在说:学科之内皆语文。语言才是百科之母,语文,担负不起这母体地位,因为它根本不是语言本身。
意识里,不要因为语文学科带有的“文学性因素”,就认为非文学而不可。所谓歇斯底里地呐喊“语文就是语文”,其实,这句口号只是在宣告,语文帮助了所有学科确立了他们的学科独立地位————无论哪门学科,都无一例外地最重要通过语言传达出去,人们才能够懂,而所有学科的学科语言,就是与学科思维相伴的语言,这种语言除了语言本身之外,还能是什么呢?即便纯粹的符号语言,也需要转化为自然语言能被人类理解。而语文,就是学习运用语言的学科,不牢牢抓住其他学科作为自己训练的领域和平台,语文的内涵就是空的。
语文人之所以固守着既成的语文学科观念,是因为文学情结的力量的支撑,然而,文学至多是个中介。语文学科,它只是带有文学性的色彩或者说只学纯粹的文学性的东西,与其它基础学科的不同之处是,其他学科越来越抽象,而语文学科,需要越来越具体,越来越进入生活各个角落才能谈得上对语言的运用。
那么,进一步说,语言能达到哪个领域,语文能力和语文素养就要达到哪里,这才配谈课标上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