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以前,她是个快乐的女孩,有幸福的家庭,有妈妈,爸爸,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平时她只要咳嗽一声,全家都围过来嘘寒问暖。发烧了就更不用说了,妈妈不管有什么事全都推脱掉来照顾她。
平常没事的时候,妈妈会带着她和爸爸去小公园里玩。夕阳西下,细细碎碎的霞光映着一家三口,她蹦蹦跳跳地在爸爸妈妈的中间。嫩嫩的小手牵着大手,绵绵的阳光在余辉中消散。她的妈妈每天都给她扎大大的蝴蝶结,给她穿漂亮的蓬蓬纱裙,把她打扮成一个可爱的小公主。
但是,凡事都将从“但是”这个词中发生转折。女孩的妈妈生了一个男孩,哭啼声一经传出,全病房的人都笑了 。女孩一个人傻傻地拉着妈妈的衣角,望着正在哭泣的弟弟。但她不知道,她的人生就此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自从弟弟一出生,妈妈爸爸就把心思全花在弟弟身上了。妈妈不再给她买新裙子,不再给她梳小辫子,不再给她扎蝴蝶结。弟弟只要微笑一下,爸妈连全世界都愿意给他。
记得有一次,弟弟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把女孩最好的朋友送的水晶天鹅给打碎了。她生气地吼了弟弟几句,弟弟马上哇哇大哭起来,很快,哭声就引来了妈妈。妈妈询问怎么回事,但很显然,她把矛头都指向了女孩身上。可还没等女孩开口,弟弟就抢着说:
“妈妈,我不小心弄坏了姐姐的东西,姐姐一生气就打我……呜呜呜……”弟弟故作委屈,又哭了起来。
“妈妈,我没……”
但没等女孩说完,妈妈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断了她: “夏琪,你怎么学会欺负弟弟了!”这是妈妈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妈妈平时都叫她“小琪”的。说完,她扬起手一巴掌打到女孩的脸上,这也是妈妈平生第一次打她。
弟弟在旁边幸灾乐祸地拍起手,但是他眼珠子骨碌一转,又委屈巴巴地用求助的语气说:“妈妈,不要打姐姐了,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姐姐……”妈妈一听,更是火冒三丈:“你看弟弟多懂事,你看看你。”
话音未落,我妈妈就拉起弟弟的手往房间外走,边走边安慰他,说要给他买棒棒糖什么的。留下一个女孩子在房间里抽泣,她分明看见,弟弟转过头来对她吐舌头。她捡起一地的水晶天鹅碎片,只记得,那是她最好的朋友送的生日礼物,是她最喜欢的礼物。
妈妈……难道不爱我了吗……
放学后,她认真写完了作业。她来到电视机前只看了一会儿动画片,又回到房间整理书包。女孩在收作业的时候,突然发现作业本上画着一只大乌龟,墙角的弟弟拿着水彩笔在墙上涂鸦。
她连忙叫来了妈妈,妈妈看了看她的作业本,又望了望她,不满意的撇了撇嘴。她本满怀希望着妈妈能帮帮她,可谁知弟弟又插嘴:“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这是没用的本子。”
“没用的本子!”女孩真生气了,“你看不到那是我一笔一画工整地写出来的吗?”
“夏琪,弟弟还小,让着他。再说,你重新写一遍不就得了吗。”妈妈用责备的眼睛看着她,她的眼睛对上去。
果然,妈妈漂亮的眼睛里不再充满宠爱、安慰和赞许了呢……
每一次,妈妈都说,“弟弟还小”,她苦笑一声,弟弟还小,那我就不小了吗?那一年,她八岁。
她埋头,含着泪重新写完了作业。但从那以后,她变得内向,变得安静,从没有人再看到过她哭泣,当然,也没看到过她笑过。她习惯一个人徘徊在空荡荡的走廊或呆在诺大的房间里,独自守着安静的背影看书。下雨,她喜欢下雨,可以不用再听见欢笑。
她落寞地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雨丝缕缕,云淡风轻。雨,滑过她的膝边,没有裙子了,没有童话了。
渐渐的,女孩患上了抑郁症。
血,慢慢染红了清澈的水……她,正在尝试割腕。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摆脱痛苦吧。
她不记得就这样昏迷了多久,只记得依稀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她穿着久违的裙子,水晶天鹅还静静的放在原位,大大的房间,她轻轻坐在床上,凝望着窗外的风景。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牵着身旁爸爸妈妈的大手,很温馨呢……她再定睛,那个女孩不是……我吗……
有那么长的时间,她都彻底的,迷失在了美好的梦里,滑落……
梦醒,她睁开大大的眼睛,充满了迷离。病房里有几个人,貌似……很熟悉,她歪着头想了半天,“你们是……”她缓缓开口。
其中一个女人不住地擦着眼泪说:“小琪,还记得吗?我是妈妈呀。”
妈妈……好熟悉又好陌生的词语啊,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来的,近在咫尺却又无法触摸……
妈妈,我想你了
崖边。她一个人坐在地上,双脚垂落。女孩淡淡的凝视着浅浅的夕阳,妈妈,我好想你。
“妈妈,可以再爱我一次吗?”
她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