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作多年,发表小说剧本等作品几百多万字,经常有人找我帮忙写东西,杂七杂八的,什么稿子都有。
上星期一个小学老师通过朋友们找我写一个“四有”活动的稿子。写完发给她,她没两分钟就回话说,文章写的一点也不优美。我明白,她是对稿子的全盘否定。我问她,你能看出其中的逻辑关系吗?你能看出其中先抑后扬,步步深化主题的结构特点吗?对我一连串的发问,她一概沉默不语。我这样问她,是为了确认她对写作的认识,我希望她能够看懂我的文章技巧和意涵。但她让我失望了。这类对写作的认识如此幼稚可悲的老师和研究生学历的人,我遇到很多。他们眼里的好文章就是语言优美,辞藻华丽,顶多再来个富有哲理。但她们不明白,语言乃至文章,是现实生活的反映,生活中优美、美好的事物自然不少,但绝不仅仅只有优美华丽。还有丑恶狡诈,还有肮脏邪恶……
换句话说,用美妙的歌喉赞美蓝天白云,风花雪月,那么对狂风暴雨,妖魔鬼怪也用美妙的歌喉与旋律去赞美吗?
一个找我写演讲稿的研究生学历的人也是这样。她荣幸地考上吉林延边公务员,当地要举办民俗风情系列活动,推广当地的小吃、婚礼等民族特色。其中包括有关演讲比赛。我写完给她,没想到她大发雷霆:你太让我失望了,开头应该气势磅礴,可是你看你是咋写的!
我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问她,是不是文章开头都必须气势磅礴?她答:那当然了。我说,是否需要气势磅礴,要看文章所介绍的内容是不是具有气势磅礴的特点。这篇文章无非介绍的是朝鲜族婚礼、小吃还有桔梗菜,这些东西哪个有气势磅礴的特点呢?我看她长时间沉默,就让她和领导交流一下再说,后来也没再找我。或许她们领导比她这个研究生学历的人强一点,对写作的认识不像她停留在小学生水平吧。
还有一个研究生学历的人,刚刚调到一家杂志社工作,但因为不会写作,写的10多篇稿子接连被领导毙掉。苦恼的她就通过朋友们找到我,想学个三招两式,来充充电。我刚刚讲写作就是自我表达感受的过程,她拦住我说,老师你还是给我讲讲好词好句吧。我为她深感悲哀,好词好句是小学低年级的学习内容,但这个学了十几年写作的研究生,仍然停留在幼稚低下的写作认知上,到底是谁的责任?
由于篇幅所限,我只说一个原因。多年前,在哈尔滨师范大学中文系走廊上,悬挂着一排排征文比赛优秀文章,我路过那里顺便看了看,一篇结尾写:扬起生活的风帆吧!旁边那篇文章的结尾写:扬起理想的风帆吧!
看明白了吗?幼稚可悲、照搬照抄、鹦鹉学舌的臭八股文是哪里来的?就是从学校来的!小学、中学、大学,一直被束缚思维,生搬硬套的八股文式教学坑害着,大学毕业后有机会当语文老师,自己作为受害者,再继续坑害孩子们。如此周而复始,无尽无休,恶性循环,造就出无数的写作畸形儿,走上工作岗位,在写作实践中一无是处,却往往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