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带动娱乐而笙歌升平。唐朝时的文人早已创作出大量歌词,用来谱曲。写得好的受人欣赏和临摹,逐渐形成了固定的格式,供人填写吟咏,这就是词牌。到了宋代,宋人厌倦唐诗的呆板腔调,转而痴情填词,并且创新许多词牌名,沸腾了整整一个朝代,故此把填词称为《宋词》。自此,词与诗并列,平起平坐。
纵观所有的词牌,其中优劣显而易见。填词人必须择善而从,不必将香花毒草都揽回家。如果选填长长碎语的牌调,则难以一韵到底,强写亦是拼凑。象《柳梢青》,共十二行,只两行是三言六言,其余十行是四言。句型与骈体共铸一模,这样倒不如专心写骈赋罢了。若然喜爱行行整饰,又𣎴如写诗算了。比如《木兰花》或《生查子》等等,任你如何摆佈,也脱不开律体的阴影。
对于词牌的秤量,并非凭借个人的喜恶而定。请看晏几道《临江仙》:"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这种对偶对仗的修辞是诗的精华。能插进宋词使用,令其价更高。再看柳永在《玉蝴蝶》中这样并列而写:"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黃。"还有,苏轼在《洞仙歌》中也近似这么写:"绣帘开,一点明月窺人; 人未寢,倚枕钗横鬓乱。"细心品味发觉,简直就是明末小品文的写法。联系来读,又象清末民初常见的层叠式楹联格局。凭此几行,已勾读者神魂。词牌能卧虎藏龙,包容万里乾坤。令文路一波三折而豪情万丈者,数《浪淘沙》丶《清平调》丶《临江仙》再《蝶恋花》丶《念奴娇》与《唐多令》等等。一时话题,勾起雅趣:抄首小调以助兴:"情似游丝,人如飞絮,泪珠阁定空相觑。一溪烟柳万丝垂,无因系得兰舟住。 雁过斜阳,草迷烟渚。如今已是愁无数。明朝且做莫思量,如何过得今宵去?"这是周紫芝写的《踏莎行》。我们可以从中领会许多有益的东西。
词牌有长调小调,该当量材而用。小调够易充实,句句相押亦非难事。长调最忌闲置欠缺份量,不知所谓,劳人心烦。另外,还要注意词牌名与内容不可反腔。合缘才好坐在一起。悲欢离合总是情,牌名本来就定了调,是仄声到底抑或平声到底?仄韵常悲,平多高亢,于细微妙处见真章。
如歌之楚辞,骈体之汉赋,唐诗之对联,小品之喻理,所有文釆风骚尽收宋词里。不学填词,妄谈风雅,不登高山,豈知奇秀?尤其如今之咔啦0k世界。《下里巴人》与《阳春白雪》皆我所求!
古诗原本畅所欲言而天真烂漫,到了唐代诗人的手里才画蛇添足,自定平仄拦路。宋人转爱填词后,依然不想摆脱平仄的困扰,最终连同唐诗一齐被历史打入冷宫。自由新诗其实不是诗,反被其强宾夺主。平仄意义甚微,却断送了诗词的生命。请宋词学者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