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本 我内心深处仍有一个问题没有得到解答,这就又开始把我带回到这次讨论的开始部分来了。尤金·依奥奈斯库(Eugeǹe Ionesco)(62)在1972年萨尔茨堡节(63)开幕时的一次讲话中,把文化描述为“无非是一道屏风,将我们掩蔽起来以免于我们自己对苦难、对可厌事物、对悲哀、对惊骇,尤其是对死亡的恐惧,……我们在书本里面表达苦难,是希望与它离得远远的”。
以应有的关怀,〔我想问〕:你的《历史研究》是不是对人间的无谓纷纭的恐惧的反应呢?你的恐惧,可能是针对历史之不过是(用H. A. L. 费舍尔的话来说)“一个接一个紧急事件”的目录的,最后还有对死亡的。你的型式、节奏和你的法则是否为一种用来抵挡混乱——也就是对你深知为全然混沌的现实注进一点意义——的心理手段呢?
如果要我摊牌的话,我大概会说我把一切通史都看作是隐喻;所以我要向历史学家提出的主要问题便是:是什么心理原因驱使他去写他的那部历史的?隐喻有结果了吗?至于历史写得是否真实,问题倒不大。
汤因比 人类〔从蒙昧中〕醒来而有了自觉意识,便发现自己处在一片混乱之中。他们为了使生活过得下去,便设法对这种混乱状态加上了秩序。神学、要求法度的历史尤其是葬礼和丧礼,都是为此而作的诸多尝试。我们固然无法核实我们所绘制的那幅神秘宇宙的图表与那难以捉摸的现实是否相符;但是为了生存,我们不能不绘制出这幅图表,意识到这种信仰行为即是自我保全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