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之三)}为解决饿的问题大家各出奇招,家境好的同学会在每周日下午从家里背来炒面,最好的为用莜麦黄豆炒熟磨成的。没有炒面的,会从家里拿几张糕饼、玉米饼、谷子面饼,我家里穷,能拿到这些饼子的希望也不多,于是我是宿舍里回家最少的学生,有节假日我选择看门。那个年代,我有几位亲戚托同村的我的同学给我捎过几次干粮,让我当时激动万分。有一次我的一位远房姑姑托我一位跑校的同学给我用一只大茶缸上面放了一块黄糕,下面是茄子豆腐,外面用塑料纸包住,下午送给我时还挺热呼,我宿舍的同学万分羡慕,我吃了大半,其他几位也狼吞虎咽地品尝了几口,连声说好。由于实在饿的不行,冬夜我们悄悄把冻了的圆白菜用饭盒在火炉上炖,上面冒热气烂了下面还有冰渣。白天打饭时,会在伙房偷偷抓几把大颗粒食盐,和冷热不均、熟生不分的菜稍微拌一下就争抢着吃开了。我们校园的菜地里种有不少的萝卜,怕邻村农民来偷拔,老师让年龄较大的同学去下夜,他们会偷偷地拔几根回来,大家分而食之,拔起萝卜的坑会用土埋上,并在上面浇一泡尿,几位同学很为自己的这种聪明而得意。我至今还记得,有一年学校让我们来大同一家建筑工地干活,当时叫勤工俭学,就住在十里店村车马大店的附近,同学王界的父亲跟皮车,说店里免费让吃咸菜,我和这位同学用饭盒把切好的松根丝用清水反复洗了几次后用炉火馏熟吃,咸咸的,烂烂的,也可充饥。如此好几次,我们很为这种可口的充饥方法而一直保守秘密很长时间。
说起师生之谊同学之情,确实有许多感慨,首先,我们初中的七位同学大家同被推荐进入高中,又主动睡在同一条炕上,关系自然很铁。举一个例子,那时学校组织在校外劳动,每人要用一把铁锹,当时大家从学校回家都是步行走,我回家时要经过河儿屯、东西常安堡、半坡、贾峰等六个村,三十多里,当时还是每周仅周日休息一天,我年龄小,个头也低,家里也穷,我一般两、三周回家,我们西坨村的四位同学,去我家并不顺路,但他们不辞辛苦,会从他们村步行三里到我们村取上铁锹再扛来,此类捎带如今年代简直不可思议。我的那位同村的同学,因为他父亲认识县里的宣传部长,一学期后转学到了阳高一中,让大家羡慕不已。但在转学之前,炒面干粮,食用油花,也时常接济我一点;班里跑校同学会时常把采摘的果品偷偷带到班里大家共享……在那个特定的年代里,我们的高中学习没有严格的考核与监督,也没有升学的考试与压力,因此,我们毕业也没有考试。谁的学习成绩好坏,大家都凭感觉去认定。毕业离校的前一天,我拿到了自己的高中毕业证,64开大的一个绿色塑料皮本,证书登记中字44号,全部内容为:学生郭促系山西省阳高县人,现年16岁,于1974年1月入本校高级中学学习二年,合乎毕业条件,准于毕业。在1976年元月10日的日期上盖有“阳高县朱家窑头中学”的大红印章,毕业证内第一页印有一条毛主席语录:“看一个青年是不是革命的,拿什么去辩别他呢?只有一个标准,这就是看他愿意不愿意,并且实行不实行和广大的工农群众结合在一起。”实际情况也是,毕业回村后我们四十多名高中生绝大多数和农业、农村、农民结合在了一起,通过高考等多种途径也只有不足五分之一的同学成为国家公职人员。如今不论生活在城乡,不论生活富裕和贫穷,儿女们婚嫁时绝大多数同学都相邀欢聚,为的是互相能重温那段宝贵的在高中(三)班的历史,追忆那段贫困年代相互间纯真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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