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福媳妇在娘家呆了三个多月就回来了,和孩子单独住在当时结婚的东厢房。她也不与家里人说笑,家里的事情一概不过问。反正又没有分家,农田里干活有公婆和两个小叔子,她只管带孩子,过着饭来张口的日子。
公婆对此倒是没啥可说的,谁让自家儿子不争气呢!可是,两个小叔子就不一样了。本来父母给老大买农垦户口他们就有意见,现在嫂子又呆在家里吃闲饭,花钱不消说还动不动给人脸色看。更何况他们也到该成家的年龄了,不得不为自己做打算。首先是老三提出要去建筑工地打工,他不愿意再吃大锅饭了。一个月后老二因为花钱的事和嫂子吵了一架,也离家而去了。
两个儿子先后外出打工,里里外外的一切都只有仰仗老两口了。春节前老公公说是去看看儿子,顺便给送点生活用品,他给儿媳妇说希望她也一起去,让韩福看看自己的孩子。儿媳妇自己不愿意去也不愿让孩子去。老人家拗不过儿媳妇,又不好对她发脾气,只好独自一人去了。当着儿子的面他谎称儿媳妇犟着非要来探望他,只是因为孩子发高烧,只好等下一次了。
据说韩福在劳改农场过得比较轻松,主要是种植啤酒花,和在农村种地一个样,只是失去了自由罢了。每天的法律法规学习,对他的改变也很大。据管教人员说,韩福本质上是好的,这次判得这么重主要是赶到风头上了,他让家里人好好配合教育,争取减刑早日回家。
春节的时候韩福的媳妇吴琴没有回娘家,娘家的哥嫂也没有来串门子。老公公年前就给了她钱,让她置办好礼物回娘家的,她拿了钱却没有回娘家的打算。作为公婆也不好意思去问她,只能随她去了。后来还是从风言风语中知道了一些信息,原来吴琴上次回娘家被哥嫂冷落,她发誓再也不回娘家了。
吴琴父亲去世的早,年过六旬的母亲和哥嫂一起生活在城郊农村。吴琴上次在娘家呆了三个多月,她每天和老母亲给哥嫂做家务,照料温室大棚。家里的一切收入都在哥嫂手里,他们从来也没有问过吴琴有没有钱用,在他们眼里只要能有她的一口饭吃就算不错了。嫂子动不动还说一些风凉话,言语之间显露出对她的不待见。
吴琴深有感触地对别人说,女人婚后生活如果过得不好,最好不要回娘家,没有了父母或者父母经济上不独立的娘家也最好不要回去。吴琴对于自己的娘家持有这种态度,对于韩福的父母来说,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们一直双手捧着儿媳妇,怕她一不高兴提出离婚,或者有其他想法。只要她能安心守着这个家,等韩福刑满释放回来继续一起过日子,受再大的苦老两口也毫无怨言……
生产队里有六十多户人家,祖祖辈辈繁衍生息在这片土地上,如果论起来都是亲戚套亲戚,亲上加亲的关系。二十多岁的韩福说起来辈份很高,大多数人都叫他爷爷、叫他叔。本来乡村里的人就比较本份,再加上这层因素,所以说没有人对吴琴有非份之想,她的生活过得平静如水。这一点也让韩福的父母深感欣慰!
韩福服刑一年多时间,孩子也有一岁多了。每次都是父母亲或者两个兄弟去探望他,吴琴和孩子一次都没有去过。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极度失望的情绪谁都看得出来,但是再多的解释在事实面前似乎都显得太苍白无力了。
韩福给父亲说让他转告吴琴,如果愿意等就安心地等自己出来好好过日子,如果有其他想法也不会责怪她。父亲自然不会这样直白地去问儿媳妇,他私下里委托几个老成持重的妇女从侧面探问吴琴的口风。据他们说,吴琴对于离婚的事更口不提,你要问她有啥想法,她微微一笑让人捉摸不透。
她最终还是走了,连孩子都没有带走。
那一天正好是乡政府赶集的日子,韩福老爹给了儿媳妇三百块钱,让她去买一些肉和其他生活用品。儿媳妇说她想给孩子和自己买一些其他东西,老公公听了这话就又给了五百元。往日赶集都是十二点之前就走了,那天儿媳妇快两点了都没动身,不知道在自己房间捣鼓些啥。老公公一看这样子,就说再磨蹭下去集市都该散了,儿媳妇说那你先带孩子去吧,我随后就去了。
公公婆婆听了这话,心说你要是不去早说啊,这都啥时候了!每次赶集其他的可以不用买,猪肉和菜是必须要买的。老两口赶到集市买了一些东西,又带着孙子去商店买了许多零食。直到集市快散场的时候都没有见到儿媳妇的身影,问了几个同村的人都说没见到。
公公婆婆回到家门一看,街门是从外面锁着的,估计儿媳妇最终还是去了集市。不对啊!她如果是去了集市,是怎么去的?自行车和摩托车都在家啊。难道是坐别人的四轮拖拉机去的?……
傍晚时分家家户户炊烟缭绕,居民点街道上充斥着煤烟和饭菜的味道,时不时传来一声声后音拉得很长的呼唤回家吃饭的声音。韩福家里此时做好的一锅饭,没人能吃得下去。孙子哭着要找妈妈,老两口都有不好的预感,谁都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