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容生下孩子之后发生了一些变化,性情还是一样的温和,但是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常常是穿着一件睡衣走街串巷的。对仪表什么的丝毫没有在意。她不需要工作,不需要操心太多事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个小孩自从与自己割断了脐带,他就似乎不属于自己了。周围的人以她年纪太小不会照顾剥夺了她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和义务,对应的也让她失去了对他的享有权和自由权。她们总是嫌她有时喂水给他喝没营养,她看书上说小孩也应该偶尔喝水的。可是他们觉得不对,她也无力争辩。她想把他打扮成自己喜欢的可爱的样子,她们觉得那天穿那件衣服不合适。总之,那个小朋友是她生下来的,但除此之外,好像都与她无关。为此她有种深深的失落,在那些说她多命好,有这么多人帮她照顾小孩一点都不累的时候她的笑容是落寞的。人生的意义在哪呢?人生很多事情是否都和孕育这个生命是一样的,经历各种痛苦过后其实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你以为可以完全拥有,唯一可以完全拥有的,却还是无力拥有。人生是多么虚无。
那些漂亮的衣服能给生活带来什么吗?还有什么能让生活有意义呢,叶子容仿佛失去了一切的兴趣。但是她还没有勇气或者还没有什么进一步消极的想法,在绝望的平静中顺其自然。那一天,她照常穿着那件蓝色棉质睡衣抱着那个小朋友在街上漫无目的走,表面是逛街,实质什么也没看在心里。迎面遇上了初中同学陈志俊,她一眼就看出是他了,他的脸孔没多大变化,那温暖的感觉却在多年以后还是一样的,他怔怔的看着她,轻轻的说出了一句话:“你过得很不幸福吗?”她听见了,心在颤抖。她以为自己一直隐藏得好好的,却那么轻易的就被他看见了。她想像回复所有人一样微笑着说:“我很好。”可是在他的面前,她说不出来。她只是呆呆的不知如何回答,“哦,你结婚了吗?”叶子容想转移话题。
“嗯,快了,今年10月份结婚,到时候我来送喜贴哦。”然后两个人就各自走了。
“你过得很不幸福吗?”陈志俊的那句话印在她的心里。她也反问自己,何必反问,她很清楚自己不幸福。只是她觉得一切既已注定,何必挣扎,也无力挣扎。可是就算多年未见,他还是一眼就看明白了,那身边的那些人看清楚了吗?他们都在陪她一起演那出幸福的假像?她不说内心的隐痛,就没有人看出那真正的内心吗?还是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奔波无暇顾及她的感受?虽然他的那句话不像别人客套的说一些安慰的话,却更让她感觉到了昔日同学的友情,如他一直在她心目中的那座高山一样正直而又深沉。籍着这友情,也仿佛一面镜子立在她眼前让她不得不抬头正视自己的处境。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至少如果下次相逢,她希望自己的状态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