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土
春节后,武汉下了场雨,我在睡梦中隐约听到了雨声。雨点敲打在楼上住户的防盗网遮雨棚上,铁皮的声音似鼓点。这座城市每一天的变化在我身边上演,不论是否看见,都不曾罢演。
对于过去所发生的事情,我不能忘记。还指望着将来有一些可以回望的人或事,人生的艰难便有了寄托。一些情绪,我不爱表达出来。我也并非要做一个看得见光明就忘记黑暗的人,是斗士,也是沉默者。
有人的地方,就有了相逢。刻意的遇见,那是邀约。没有什么比安排的遇见更真诚的了,遇见最熟悉的陌生人。我见过了不少在春节里陌生的人,那样熟悉的名字。有人唤我的名字,我感觉亲切。这种熟悉的感觉,差不多每天都能体会。而多年未见,有一声问候,竟听到岁月开始有了嘶哑的声喉。
时不时有人与我擦肩而过,人潮中一副副不相识的面孔。在云梦的街巷里,多盼望遇见久未谋面的人。最后,还是没能见着。邂逅这一个冬季,就如同我走进了此刻正准备萌发的春天。我的心情时常喜悦,伴随着阵阵热闹,终又离去。
人与人之间,情义维系着所有的价值。金钱能够买卖的,是大部分世俗的满足。物质,不能买卖一个灵魂。灵魂却是可以贱卖,通过抵押来换取物质。与我相逢的,不止是人,还有世俗的清洗。它们有着与人同样的价值衡量,建立了完整的体系。当我谈论明天的出路,势必与它们相逢。或者起了冲突,或者微笑着认同。
再翻阅多年以前的记叙,锋芒与那时相较,变得不再处处显露。看得出来,时间的痕迹开始越来越深。这里有残破,那里有修复。看世间的一切都有一种翻新的感觉,很难感受到地道。既然万物都处在变化中,就不能执意挽留。
处变不惊的人,不论波澜还是涟漪,都能看惯。如水,能成为死潭,又能聚集成巨洪。当我们知冷暖,那水便有了温度。没过唇齿,湿润喉舌,顺着食道,到了它想去的地方。我们能够温暖一杯冰冷的水,借由体温变得不再冰凉。可身体里的热,也不得不分担冰冷带来的刺痛。
在民主路,挖掘机推倒了蛇山旁的楼房,我看见黄鹤楼的全身。它渐渐与民主路有了关联,我与它相逢在民主路的变化里。一年里,我无数次的来往民主路,前往汉阳门的大桥下。看着那一排排的房子,陆续倒下。并不悲伤,并不挽留。
不是所有的毁灭代表着痛苦,有些深埋的瓦砾会穿越时光,到达未来。相逢在梦里,在还来得及去沉睡的梦里。有的痛苦来源于无知的摧毁,忘记了初衷。而更多可被接受的毁灭代表着新生,可是我的心里还是有着难过。
当我想要一个完美的人生时,身边有了温暖。突然觉得阳光明媚,夜里还有歌声悠扬。虽然面临无数种考验,但我觉得我依然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