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那晚的情景,只觉是一场神奇的梦。
那是2010年大二暑假期间发生的事了,我没有回家而是自己找了一份在珠海南屏镇濓泉区委会实习的兼职,我弟当时也刚从遂溪上来珠海玩。就在实习的第三天下班时分,门外大雨瓢泼,雷鸣电闪。“应该再等也不见雨小的了,只要能上公交车了就好,我肥仔还等着他姐姐呢”,我心想愈心急,便不顾他人的劝阻冲进雨里。
撑伞跑到南屏公交车站,许多人都被这场雨困着。车很难等,而且上面挤满人,挤得比沙丁鱼罐头还要厉害,而且过去两个多小时了,我也等不到一辆公交车,再一看马路对面和归程方向的不远处已是大塞车,所有的公交车是既过不来又去不了。最后好不容易上了一辆公交车,以为得救了,但又是一顿等,司机说现在车动不了,恐怕塞车至少要塞到晚上十点。我头皮一炸,浑浑噩噩地又下了车,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往前走,一直往前,企图走过那塞车的路段,我就有车回家了。办公室还有人在,但我就没想过要往回走等到雨停了再离开,有点惊慌失措的脑袋里一味想着回到弟弟身边,所以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往前走。
天渐黑,黄色的泥泞的雨水灌满了下水道口,肆虐地淹没了人行道。我一脚深一脚浅地继续往前一路向前,突然,只感觉脚下一空,我就被不见了盖儿的雨水疏导井给吞了进去。掉在井里时,肮脏的雨水几乎浸过我胸口,拿在手里的手机也成了落汤鸡,我眼光转向过往的路人希望有人拉我一把,但冷冷地他们略回头就又继续赶路了。万幸的是,湍急的雨水既有可能把我冲走的同时,也给我了些许向上的浮力,再加上我的雨伞还在井口外卡着身体不坠入深井,从而得以自己挣扎着爬出井口。爬上来的那一刻,刚想庆贺没有崴到脚没有受伤,一阵剧痛袭来,低头才发现小腿在流血,淌了一脚都是。我马上抬起头,不给自己再看伤口,然后一边哭,一边拖着受伤的右腿继续往前走,继续往前走。
我哭着,选择不去看那伤口,拖着右腿,趟过及膝深的道路积水,走过532米长的南屏大桥。当伤口无可奈何地泡在脏脏的雨水里时,疼得我不住地倒抽冷气;当我还走在长长的桥上时,可以送我回家的公交车在我身边开过,不停下,但我明白前面就有希望了,再努力走到前面的公交车站就有希望回家。所以,尽管伤口泡了脏水以后剧痛并伴有发麻的感觉,但不断的自我安慰推着我继续往前走,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又走到另一个公交站,由于珠海全市大塞车,可以走动的公交车实在僧多粥少供不应求,这个站里也是挤满了等车的人。我焦急地等了好久好久,公交车不来,也不见的士,回家成了遥不可以的梦。狗急跳墙,我看见前面一辆私人小轿车,就走过去说,“求你载我回家吧,我给你钱。”虽然是有点被趁火打劫地宰了钱包一顿,但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跟我一起拼车至少感觉安全点。路上又几次塞车,我还是没敢认真看那伤口,只是焦急地看着车窗外不说话,几经波折,我终于见到等着我的老弟和好友思远。他们扶住我的手后,疼痛才感觉钻心入骨。走回住处的路上,爸来电话,他们只知道我塞车晚回,还不知道我出意外的事,我轻松地跟他们瞎扯,笑笑地瞒过会让他们担心的一切。
由于回到时附近找不到开门的诊所,伤口挺大,皮开肉绽的,是思远给我简单消毒包扎后熬到第二天才处理的。已经记不清当时缝了多少针,但是还能回想起缝针的黑线凌乱地散落在凹凸不平的肉疙瘩上,就像一条肥大的丑陋的黑色毛毛虫,而且伤口正好在肉最薄皮最紧的右小腿胫骨上,任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有撕裂般的疼痛,所以只能一瘸一瘸地直到十多天后伤口拆线,才勉强能够正常走路。
现在摸摸这道旧伤疤,已经不会疼了,感觉自己还是很幸运的,至少没有被冲入地下管道而下落不明,养伤期间也得到不少的关爱与照顾。但回想起那晚,还是会忍不住想象,如果我掉雨水疏导井时就有过路人能拉我一把,那世界该有多美好。